冰嘉怡是愣了一愣才咦得向侍役遺謝,出門去的。
一切都如此的不是味道。
冰嘉怡在車廂內,簡直懷疑起自己的品格來。
小時侯每次觀賞那些粵語殘片,老看到那些男主角指著女主角罵︰「你貪圖虛榮,你只愛金錢、地位、榮華富貴、你不甘于清貧。」
冰嘉怡腦海內霍霍崔的不住出現那些畫面,男主角的臉孔慢慢由迷糊而至清晰,竟是沈沛昌那忿怒的一張臉。
冰嘉怡有點手足無措,她伸手抓緊車前的扶手,穩定自己的坐姿,直至車子慢慢的停在超級市揚門口。
冰嘉怡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去找沈沛昌,就已從車窗外望見超級市揚的出口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閃動。
再定楮一看,只見沈沛昌手里擁著幾大袋超級市揚的塑膠購物袋,急步走出來,直往停泊座駕的方向走去。
那堅挺的膊頭目著挽物重量的關系而稍稍傾斜,無疑是破壞了軒昂瀟灑的形象。
無可否認,郭嘉怡會深深愛戀的沈沛昌並非如此。
男人,在工作上頭的果敢決斷,是萬丈光芒的。
冰嘉怡曾往許許多多年之前,參予一項百貨集團的股權爭霸戰。
當時,沈沛昌代表買方,進行收購商議。那手持百分之十,具決定性股權的一個個人大股東,忽然提出︰「對方出高一倍的價向我作反收購。如何?」
是信還是不信?
信的話,沈沛昌要為客戶多花二億三千萬,才能平息干戈。
不信呢,萬一對方所言非虛,整場收購戰立即玩完,功敗垂成。
當時整個會議室的氣氛有如嚴冬清晨,每個人微微張嘴透一口氣,就活像要噴出白霧來。
沈沛昌坐在主席位置上,主持其事。
他以禿鷹似的眼神,牢牢盯著對方,那從瞳眸深處發放出來的光芒,震懾全場。
然後,他問︰「請重覆你的問題?」
「沈先生,對方出高一倍價格向我收購手上持有的股權以作反收購,價高者得,請你還一個價。」
沈沛昌立即站起來,說︰「鐵價不二。」
隨即宣布散會。
結果呢,對方乖乖的照原來議定的價錢成交,根本是虛有其表,沒有人打算進行反收購,他們只不過打算使出虛構一招,多賺一筆而已。
其後郭嘉怡歡天喜地的扯著沈沛昌問︰「什麼今你作出如此英明神武的決定?」
「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他講錯了最後的一句話,叫我還一個價,即是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實的有人進行反收購,除非我們這一方出的價格再高,否則,根本不會考慮,他露出馬腳了。」
嘆為觀止!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呢?」郭嘉怡問。
「因為你在場。」
回憶這段往事,令郭嘉怡清醒地原諒了自己。
人愛戀敬重另一個人,可以有千百種原因,基本上,種種的因由都無罪,尤其原因只導致心里上的欽佩與精神上的慰藉,而非物欲上的享受。
冰嘉怡認為男人至大的尊嚴與架勢,在于他如何運用智慧?如何培植修養?如何積極進取?如何發揮本事?如何在各方面凌駕及拋離女人的表現之上?
唯其如此,才是至大安全與歸屬感之所在。
冰嘉怡走近沈沛昌,輕輕地喊他一聲︰「沛昌!」
沈沛昌冷不提防,郭嘉怡會突然出現,手一松,其中一個購物袋內的罐頭就滾了一地。
很自然地,連郭嘉怡都轉來,慌忙地執拾。
當他們一同伸出手來,想抓牢一罐金寶雞湯時,彼此又都同時驚恐地縮住了手,互望,仍能直接地透過眼中流露的神情,看到對方的心靈深處。
冰嘉怡終于章起了那罐金寶湯,放進沈沛昌的手里。
沈沛昌望住冰嘉怡的眼眶是濕濡的,他說︰「多謝你,嘉怡。」
「不說。」
「自己放棄的人與地,要再回頭,必須加很多倍很多倍的努力。」沈沛昌把郭嘉怡的外套自車廂內取出交回給她時,這樣說了。「請保重!」
「我會。」
冰嘉怡沒有再回頭,汽車直駛回溫哥華的市中心去。
是的,回頭真的很費勁,而又無補于事。
當年,真的不必再記了。
冰嘉怕在翌日就已經踏上歸程。
宋惜梅有去送機,跟她吻別的是羅致鴻。
目睹這個轉變,郭嘉怡真是萬千感慨,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假如邵倩音的出現是羅致鴻與宋惜梅一份考驗的話,那麼,郭嘉怡都可以說是性質雷同的試驗品。
今日的結果,自己能擺月兌厄運,最終不致于成為人家夫妻感情一份恆久常新的催化劑,真是造化。
冰嘉怡還是對宋惜梅說著那句話︰「等你回來!」
宋惜梅點點頭,滿臉紅光。
她並沒有問郭嘉怡有沒有去見沈沛昌,對方亦不提起。
大概一半是宋惜梅不予太大的關心,她已為破鏡重圓的喜悅所掩蓋,人是喜昏昏的,有點亂了頭腦。
另一半是宋惜梅下意識不想追問,怕傷了郭嘉怡的心。
她急于要在溫哥華整頓一切,然後歸航。
第十五章
與此同時,羅致鴻也回港去作出他答應過的所謂交代。
宋惜梅對此是滿懷信心的。向一個底線甚低的女人作安撫,以羅致鴻的條件,是綽綽有余的。
沒有比不實吹灰之力而贏此一仗,更大快人心。
命運的安排是奇特的,災難與福蔭都可以遽然而來,遽然而去,那麼的不可預計。
人,唯一能做的是力求多福,但望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此念一生,宋惜梅打算約同連俊美上觀音寺去一趟。她听俊美說,那兒的簽頂靈的。
實在,宋枯梅也有點急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喜訊相告。
一直把車子駛向西溫哥華連俊美的新居去。宋惜梅接鈴,良久,仍未有人開門。
正在訥悶,大門才打開了,連俊美探頭出來,看見是宋惜梅,臉上的紅暈更盛。
惜梅圭不經心地問︰「你在睡午覺嗎?我接鈴好一陣子了,看你,睡得頭發蓬發,雙頰酡紅的,真是!外面大好陽光呢,怎不出去走走?」
宋惜梅還沒有建議跟連俊美到外頭去吃下午茶,就看見客廳內有人,她又下意識地說︰「怎麼你有客?」
連俊美皮笑肉不笑的,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全。
反而是客人向宋枯梅打了招呼。
「有一陣子沒見你面了,你好!」翁濤說。
「好。是沒有見面好一陣子了!」
宋惜梅是冰雪聰明的人,她明白自己無聊地拾著對方的牙慧,是事有蹊蹺的。
她領然是為一個什麼意外嚇著了,或許只是一個歪念而已,但也足夠驚心動魄的。
任何不正常、不正當、不正經的男女私情,都有懾人威力。
她也算是過來人。
為了極力掀開歪念,不去幻想它、分析它、探索它,宋惜梅顧左右而言他,說︰「翁濤,我們在列治文近溜冰中心的那邊,實了一幅地皮,興建城市屋。」
「什麼?城市屋?」翁濤並沒有刻意地遮掩他的詫異。
「是的。」
「已有建築計劃,同有關方面申請了嗎?」翁濤急問。
「都已在進行中了,看來一切順利。」
「可以稍緩的話,最好還是繪圖後再算。」
「為什麼?」
「那區的城市屋老早已達飽和點。需時消化,況且新屋全部要繳納聯邦政府新實行的百分之七購物服務稅,無疑是百上加斤。」
「不妨,我們的銷售對象是港台人士。」
「他們也一樣是投資者,介紹他們購入要長時期才升值,且出租情況轉弱的物業,實在有商榷的余地。況且,那地段最受飛機升降的騷擾呢!是誰向你推薦這幅地皮計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