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轉念之間,背後有人跟仿堯打招呼。正正是國際知名的華裔富商鄭氏家族的人,一把攬住仿堯的肩,就說︰
「來來來,正好要跟你談談加拿大的投資。」
仿堯這就跟我向各人賠個笑,禮貌地連連說了幾聲;
「失陪,失陪!」
之後,就走得略遠。
當仿堯正跟鄭氏埋頭商討生意之際,我小心翼翼地拿眼梢望向杜青雲他們一起人。
發覺霍守謙正正扯了杜青雲與嘉丹到一角去,神色凝重地密斟起未。
我當然地可以想像出談話的內容。
包令我心頭顫動的是,單逸桐乘著這個空隙,跟陸湘靈搭訕了。
他倆,果然攀談起來。
遠遠的,還能看得見單逸桐在笑,陸湘靈也在笑。
不久,他陪著她,慢慢地走到花園的另一頭去。
計劃果真逐步地實現。
鎊人都在按照著我分派的角色,努力地把這場戲串演下去。
只有我,突然地心驚肉跳。
現今的情勢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主帥現有悔意,是不是已經無法力挽狂瀾了?
我差不多想要驚呼,壓住。心頭的動蕩。
「老板!」有人叫我,分了我的神。
我回望,是小梆。
像大海中的一塊浮板,我抓住她,略一定神,說︰
「小梆,你往哪兒跑了?」
「我就在你附近嘛。老板,那人堆並沒有我的份兒。根本連杜青雲與陸湘靈都是多余分子,是你太給他們面子,把他們提升了。」
「小梆……」我駭異很微張著嘴。
她是旁觀者清。
「老板,我一直留神地看著你,的確是有慧根的人,你的表現無懈可擊。他們要跟你比,是還差太遠了。何必要向勝之不武的人追討大債、你肯放他門一馬,才是肯定的勝利!」
在此刻,我才真正的慌張起來,且急痛攻心,情迷意亂。
這以後,鬧哄哄的一個宴會,再無法有機會,讓我跟單逸桐,甚至霍守謙踫頭。
我不知道情勢發展到什麼地步?
下意識地。我拒絕聯想下去。
酒闌人散,仿弟送我和小梆回酒店去。
在大堂話別時,我竟不怕當著小梆的面,緊緊抱住了仿堯,說︰
「仿堯,什麼時候帶我離開這兒?」
「明早吧,天一亮,我就來,接你到小島去。」
走進電梯時,我還是紛亂的。
「老板,我是太替你高興了!」小梆笑著說。
「小梆,伴我,今夜,我額外地寂寞!」
不單是寂寞,實在是害怕。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的恐懼,又有種大禍臨頭的猶疑。我需要有人在身邊相伴。
晨光些微,我立時間轉醒過來。一夜其實並沒有睡好。
躺在沙發上的小梆,一動都不動,仍在熟睡之中。不久,有人輕輕叩門。
是仿堯。
仿堯輕快地吻到我臉上去,說︰
「你原來今天比昨天更好看!」
「啊,仿堯!」我抱住了他的腰。
「用不用把小梆一起帶到小島上去?」
我搖搖頭。
「不用嗎?怎麼向她交代?」
仿堯真不是一個見利忘義,不顧人家尊嚴的人。連對普通朋友都沒有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觀念。
「小梆隨時可以在菲律賓找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我笑。
「多好!」
仿堯和找,手牽著手走出了酒店。
我們先乘車到碼頭去,再踏上邱家的私家游艇,乘風破浪,向著小島進發。
千島之國內的這個小島,面積並不大,屹立在澄明碧綠的海之中央,早已有世外桃源的架勢。
在碼頭迎近我們的是一組邱家的僕人,照顧了我們的行李,還一直引路。
自碼頭至邱家的別墅,只不過是十分鐘的腳程。
才一進了門,風吹動著貝殼的聲響,清脆地鑽進耳朵來。我仰頭,看到了那一大串,自天花板垂下來的燈飾,正正在和風中,微微搖曳生姿地擺動。
一整個客廳,都是很菲律賓式的市議,藤椅上大花大朵的軟墊,給人一種陷進去就不想再站起來的舒服感。
我從沒有發覺這國家的特有情調,可以如此地吸引我。
「要不要稍事休息?」仿堯問我。
「不,我不累。」
「那麼,我帶你到外面走走。」
仿堯拖住了我,向客廳的另一排玻璃門走出外頭去,不遠處就是海灘,別墅根本是臨海而築。
我干脆月兌掉了鞋,踏在軟軟的細沙上,很舒服,只是間有一點踉蹌,需要仿堯好好地攙扶。
直走到被海水沖濕的沙地上,腳底沒有了那種干爽的感覺,才曉得稍稍停下步來。
太陽並不猛烈,我迎著陽光,看仿堯。看不清他面部的輪廓,只覺得他整個人套上一層金光似的,相當地光輝燦爛。我突然地那麼覺得,跟仿堯在一起,的確是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一種光明正大的暢適,運行全身,讓我戀戀不舍。我抱緊了仿堯,仿堯也抱緊了我。
「要不要游泳?」
我們放開了懷抱,手牽手試走到海水邊,我以腳尖試一試海水,暖得誘人。
我跟仿堯說︰
「好,好,這就下水去!」
說罷,甩掉了仿堯的手,月兌掉外衣,就飛快地跑向海里去。
仿堯並沒有立即跟著我,他只呆呆地仍站在沙灘上。我拚命地泅泳,身子不住地在平靜的海水內翻騰,有種從頭把身心洗誰干淨的沖動。
我開心得甚至翻了一個踉斗,潛向海底去。
一片的綠,清冷而舒適得令人驚訝。
那麼不願意就此又要浮回水面去。面對世界需要很大的勇氣。
是在再忍耐不住,需要透一口氣時,我才把頭伸出海面。
仿堯已出現在我身邊。
他伸手抱住了我的腰,發際滴下的水珠,一顆顆地滴到他的手上去,似淚。
「福慧,別哭!別哭!」
仿堯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撫著我的頭發,不住地安慰我。
是我哭了嗎?
啊!也許是吧!人在傷心時會哭,在開心時也會,甚至掙扎于幸福邊緣時,仍會流下急淚。
「仿堯,你會離開我嗎?」我仰著頭問。
仿堯沒有答,他只輕輕地吻在我的眼皮上、界尖上,然後說︰
「我會嗎?」
我不知道。
如果我以仿堯為餌,進行了對杜青雲報復,也許他就會了。
我一直惴揣不安。
是不是因為我將失去依堯,這才覺得他分外的可愛?
我們的晚飯吃得很早,之後,坐到面海的大露台上去,喝著冰凍的椰汁。
我仍然憂心戚戚。
仿堯看得出來︰
「你有心事?」
「逸桐呢?」我問︰「他現今在哪兒?你知道嗎?」
「為什麼想起他來了?」
「因為……」我說不出口。
「你認為他是我們的障礙?」
我沒有答,仿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會的.你放心!我會堅持到底,逸桐不會有異議,因為這是我的幸福,不是他的。」
「仿堯,我突然地怕!」
「還有什麼好伯的?我們要面對的人與事,都在這兩三天內通通出現了,不是應付得很好嗎?福慧,讓過去的真正成為過去!」
我在打哆嗖,把身子更縮成一團,躲在仿堯的懷抱里。
「要你放棄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是一個為難的決定,是嗎?然,福策,我能看得出來,就在這次菲律賓之行,一切有了轉機,是不是?」
「仿堯,讓我們好好地生活幾天。」
「只幾天?不是天長地久?」仿堯笑。
我輕嘆︰「‘我不敢妄想。」
「事在人為。」
「仿堯,請最低限度相信,我們這幾天是快樂的,是真心誠意的,是相親相愛的。求你,相信!」
月華高照,淒迷如夢的小島上,仿堯和我相擁著。仿堯在我耳畔問︰
「我多麼地高興,我們因此行而有了突破!埃泉,是你想清楚而作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