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榮必聰不能理解且也不予原諒的是,周偉光這種為了私利,而不顧後果地影響中國前途的中國人。
不必要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才能看到漢奸。
榮必聰當然是老謀深算的商場斑手,否則不會雄霸天下,故此,他在得到全部要獲得的消息之後,一方面安撫了奇爾杜林的要求,作為酬勞,另一方面進行比通知高堂西兩重要的部署。
榮必聰是愛國的商人,他在中國政府的眼中有非常優越的地位,不但是由于他歷年捐獻給國家的以億元為單位的善款,更由于他對祖國的忠誠與他本身的才華。後者比前者重要百倍,因為一個人才的心與力,所能對國家發揮的貢獻,深不可測,可以無窮無盡。這就不是一些有數的零位善款可以相比。
榮必聰跟祖國的溝通是很多方面的,但在一些比較含蓄的重要事情上,他慣于跟游通元討論。
這游通元的身分已在關于榮必聰故事的《大家族》內交代過了,于此也就不再贅述。
總而言之,游通元有資格及有方法把榮必聰要問的問題傳遞到國內有關高層領導人耳內,也把他們的指示及意見慎重地通知榮必聰。
榮必聰立即把游通元找到,將穆亦藍事件給他報告了,然後問︰
「穆亦藍的前途問題會不會令國家名譽受到損失?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有什麼是可以做得到來幫助他的?」
游通元微微笑︰
「我個人意見認為,在這幾年,像穆亦藍的這種個案真是不少。英國與美國都在利用這些有才干的愛國分子偶然的疏忽或滯運,而把矛頭指向他,實際上是想打擊中國,我們也是見怪不怪了。有些情況,我們可以出面干涉,有些則不便公然維護。不過,誰的心如何,我們是清楚的。你對國家的關懷,我們感謝。」
「責任所在,何必言謝。」榮必聰說,「有什麼該做的,通知我便成。」
「高掌西是個絕好的人才,幫助她解決了私情上的困擾,也算是為回家、為香港保存一個好人才,她的貢獻並不比穆亦藍低,」
游通天這樣說了,榮必聰就已心領神會地記在心上。
他透過了夏真把調查所得原原本個地告訴了高掌西,
斑掌西的震 以持續了一陣子,就鎮定下來了。
她擁有的是皮球性洛,備受壓力越大,將來反彈能力越高。
「事到如今,她只要搜集齊其余各方面的反應,就要決定行止,把整樁穆亦藍案件處理掉。
斑掌西需要面對的人還有父親高崇清以及大家的翁姑。
她先去見了高崇清。
斑崇清其實是在勞長興的面前跟高掌西見面的。
這意味著高崇清對勞長興的信任,沒有他們父女之間的談話,不是勞長興不可以听的。
斑崇清問︰
「這陣子你也是夠忙的了,私事混淆不清,理出個頭緒來了沒有?」
「不知道你的所謂頭緒,與我的定義是否相等?」
「我們也就不必說轉彎抹角的話,你是準備不了了之,抑或跟莊鈺華攤牌?」
「不管怎麼樣,在整件事的發展上,穆亦藍是無辜的,他不應該受到如今的壓力。」
「你對他真的有感情?」
「是的,爸爸。」高掌西說,「這算件發生之後,我調查到了一些資料,知道可以幫忙穆亦藍的人是你。」
「我?」
「對,爸爸,幫忙穆亦藍度過這重難關,等于幫助我,也等于幫助定北、」
「定北也是夠魯莽的,如此巨額的包銷數字也有膽量攬上身,他的不成熟並不下于他的兩個哥哥。」然後高崇清轉臉向勞長興說,「你得好好教導你的這個寶貝兒子。」
勞長興沒有作出回應,甚至沒有特別的表情,她只是靜坐靜听著。
「掌西,先不問我願不願幫忙,你告訴我,如何個幫法?」
「整件事無非是借助星星之火,企圖燎原。把一個制作上的人為錯誤配合到一個大驚小敝的用藥病者身上,以致成為攻擊穆亦藍的借口,越弄越大,這是英美人士最善利用傳媒去控制市場與輿論的把戲。故而釜底抽薪的辦法,就是以英制美,從禍根上著手化解冤獄。」
「我有這個能力?」
「你有。因為據我調查所得國際醫學協會內存在有兩派勢力,一派握在若瑟嘉倫手上,就是現今對付我們的反對派。可是,爸爸,跟你有超過三十年交情的保羅威爾遜,他的兒子查理威爾遜就是協會內另一派勢力的頭頭,只要你肯跟保羅打一聲招呼,叫他囑咐兒子一聲,就有希望平衡到若瑟嘉倫的破壞力量,查理威爾遜很听他父親的說話。你知道保羅威爾遜這些年來,在英國的政壇上很有機會賺到不少錢,兒子查理在醫學上的成就也不能蓋過他在商政界的威望。」
斑崇清望著女兒說︰
「告訴我,憑什麼我要開這個口,為了你的情人而討這個人情?」
「爸爸!」高掌西幾乎是哀號。
「況且,保羅威爾遜是英國人,在對付中國人的一些事情上,英美是慣于聯手的,要有把握分化他們,並不容易。」
「爸爸,跟隨查理威爾遜的那派人對中國的態度一向較溫和。」
「掌西,你別天真,再溫和的態度只可能代表不落井下石,不可能表示拔刀相助,除非你提出最優越的條件,我們並沒有這個條件。」高崇清梢歇,又道︰「就算是我,一下子在英國人跟前過分明目張膽地站到維護中國人的一邊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你知我知人人都知,我們還有三年的日子要過,只要在這一千個日子內任何一日,我們的商業王國得不到現政府的祝福與支持,我怕就要備受重創。對中方的籠絡是細水長流,不宜過急,獻殷勤的日子還長呢!」
「爸爸,我求你。」高掌西帶著哭音說話。
「掌西,兒女私情我管不了,要管怕也不是我的範圍,你母親大概跟你談得很清楚,如何決定,你自有分寸。我要重復提醒你的是,你嫁進莊家,依我的看法,也是細水長流,是與中國建立良好關系的一著棋。你要輕率地摧毀了,不是不可惜的。」
斑掌西回應︰
「爸爸,讓我先幫了穆亦藍,再論其他。如果你不為我去聯絡保羅威爾遜,我親自出馬。」
「祝你好運!」高崇清說,「你不單可以跳過我跟保羅威爾遜接洽,你甚至可以跳過保羅威爾遜,直接與查理威爾遜討價還價,但我提醒你,你手上的籌碼要多要重,否則免問。」
斑崇清站起來,撇下勞長興與高掌西,打算走出書房。
在關上門之前,再回轉頭來對高掌西說︰
「我對你的忠告是經驗之談,也是肺腑之言。窮幾十年在本城生活在英國人的身邊,我知道制服英國人的方法與制服中國人的方法不同,後者可以是誘之以利益,再而動之以情。但前者呢?是先誘之以利益、後動之也是利益,才會把你扶拔起來。外國人的脾氣是不講人情的。」
當高掌西目睹其父悄然隱沒于那兩扇柚木房門時,但見他那銀閃閃的一頭白發在閃動,高掌西忽然生起了同情高崇清的念頭。
在九七將臨,主權回歸的當地,曾經在城內借助英國人勢力風生水起的一班所謂華裔世家大族,所面臨的雖不至于是危機,也肯定是很深很深的一番惆悵。
澳朝換代,易主變志,對當事人來說是很難受的一回事。
連公司內轉換一個部門主管,那舊的人遠去,新的人到來,留任者的心都會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