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不只是第一次,她發覺會在奔馳的最後關頭,要臨崖勒馬,否則萬丈深淵,會把她整個人摔個粉身碎骨,肝腦涂地。
因為……
她高掌西不能再含糊一次地使自己成為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她介意,非常的介意。
在沒有弄明白她的情歸何處,心何所屬之前,她需要控制自己。
或者她已經錯了一次,可是,不可以一直錯下去,養成了一個分家的慣性,這並不是她高掌西的意願,且,她‘會認為是羞恥。
這個意念強烈地佔據了她的思維,在身體上有種無可形容的頑抗力,使她不再顧慮其他,只一意孤行地把沉醉在美夢繞思的莊任華推醒。
斑掌西用力掙月兌了丈夫的擁抱,氣喘地呼著氣,然後斷斷續續地對莊鈺華說︰
「對不起,鈺華,如果你有需要,那麼……」
她差不多不能圓句,最終還是很艱辛地說︰
「那麼,你今天就到別的地方去吧!」
話才說完,啪的一聲,清清脆脆,莊鈺華賞了高掌西一記耳光。
他盛怒。
像一頭原本在好好地睡覺的雄獅,被吵醒了,以為有羔羊一只滿足它的胃口,誰知到口的肥肉,被強逼吐回地上.還不僅是失望,而是凌辱。
誰有這個本事戲弄莊鈺華?
只有高掌西有此膽識。
因而莊鈺華被觸怒了,他認定了高掌西在戲弄他,意圖以這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手腕表示她的權威,報復丈夫的移情別戀。
莊鈺華咆哮地說︰
「你別以為你真有本事玩弄我于股掌之中,我打得你口腫面腫,連半件首飾都不用買來補償給你。」
說罷了,就奪門而出。
斑掌西呆坐在床上很久,神智才慢慢地清醒過來。
她腦海里不斷重復著莊鈺華剛才給她說的幾句話,她不期然地苦笑起來。
莊鈺華的說話是對高掌西最刻薄的挖苦,這其中隱藏一個豪門之內,人所共知的故事。
莊鈺華口中所說,他恣意地凌辱了高掌西後,連首飾都不必買給她作補償,是拿城內一名暴發戶楊鏗的作風為例,把高掌西的身分貶得一錢不值。
說話楊鏗是個白手興家的金融怪客,忽然這幾年在財經界冒出頭來,通過一連串的收購行動,使他的名下擁有三間相當規模的機構,分別經營汽車、旅游、百貨店業務。換言之,在極短時間之內成為企業財經界的一個響當當的名字。他在商場上大刀闊斧的交易及經營手段,令人咋舌。
他的名氣之暴盛,也因為他喜歡跟娛樂圈的名角兒混,屢屢以富豪姿態泡明星之故。最近挑了一位紅透影視圈,且在中國大陸和台灣都相當受落的女明星方菲,打得火辣般熱。楊鏗的暴發戶脾氣很躁,女人肯定是他發泄與炫耀的對象。
就在一個慈善餐舞會上,楊鏗與方菲聯袂出席,散場時,楊鏗的一班商界朋友建議一道去夜店吃宵夜,方菲婉拒,楊鏗問︰
「為什麼?」
「因為我累,明天還有早班,開拍新戲。」
「取消吧,不拍就算。」
方菲大驚,道︰
「那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我收了首期。」
「首期多少錢?」楊鏗問。
「不少,二十五萬元訂金。」
「讓我高興並不比二十五萬元訂金重要嗎?」楊鏗的臉拉長了,相當不悅。
方菲一下子也有氣在心頭,道︰
「我讓你高興,誰又讓我高興了?」
才這麼頂撞楊鏗兩句,就听到僻啪的清脆兩聲,楊鏗賞了方菲兩記耳光。
方菲立即當眾放大喉嚨哭起來,楊鏗喝道︰
「你馬上收聲的話,明天轉三十萬元到你的戶口去。」
這兩句話是最靈驗不過了。
方菲一听,立即用衣袖指指臉,微微低著頭,把手圈到楊鏗的臂彎內,一邊忍住喘息,一邊雙雙走出酒店的大禮堂去。
這熱熱鬧鬧的一場活劇就下幕了。
第八章
訪間的影視刊物都在翌日開始含沙射影地刊登這則花邊新聞出來。
傳聞楊鏗跟其他一兩個公子式的富豪,都有種動輒毆打女人的惡劣習慣,出手不是不重的,有時直打得對方口腫鼻黑,嘴唇破裂,淌著血水時,才曉得停手。當然,被打的一方不會甘心,最佳的安撫辦法就是撕下巨額支票奉上,或讓她們翌日坐到珠寶店去,選焙一件名貴珠寶。
中環那幾家有名的珠寶店,一看到這起方菲之流,架著太陽墨鏡進店來,就知道生意一定做得成功了,總要趁著傷痕猶在,有證有據之時,才容易多撈一些利益。
這些城內耳熟能詳的豪門新聞,高掌西當然知曉。
莊鈦華剛才罵她,說︰
「我打得你口腫面腫,連半件首飾都不用買來補償給你。」
意思就是看高掌西完全不在眼內。
一個男人對于貨腰娘的尊重,還比高掌西所承受的分量多。
這實實在在是至大至大的委屈與侮辱。
她無法不呆掉了。
莊鈺華奪門而出之後,坐上了他的平治跑車,疾馳而去。他差不多是把鄒湄湄家的門撞開,才走進去的。
斑掌西還是有效地掌握著莊鈺華的感情。
這一點,莊鈺華自己也微微吃驚,且只能偷偷地發泄脾氣。
莊鈺華原以為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情緒激憤。顯然,他估計錯誤了。
鄒湄湄從睡房走出來;看到滿面怒容的莊鈺華,倒是見怪不怪。
男人很多時喜歡把委屈,在妻子以外的女人跟前發泄,例如莊鈺華,他對鄒湄湄毫無顧忌,他把她看成是比下女高級些微的一個女人,不必在她面前,控制自己的風度與修養。
于是鄒湄湄善看莊鈺華的臉色,受他的閑氣辱罵都是司空見慣之事。
鄒湄湄只問︰
「肚子餓嗎?吃飯了沒有?我囑佣人給你弄點吃的。」
莊鈺華擺擺手,道︰
「給我倒杯酒。」
然後,莊鈺華忽然激動地抓住了鄒湄湄的手臂,把臉朝向她,逼視著她道︰
「湄湄,多替我生幾個孩子,對你會有很大的好處。」
鄒湄湄的表情帶點倔傲,可仍是溫柔的,她說︰
「這話是你說的。」
「什麼意思?你恐防我說的話不算數,還是以為我對你的忠告不真心?」
「不,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鄒湄湄說這話時嘴角往上翹,有點狡猾,然後她才圓句︰「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你的這句話本身就是對我的一定刺激,知道嗎?」
「如果高掌西已經給了你壓力,你回到我身邊來,還不坦率地發泄一下,你會更辛苦。」
莊鈺華定楮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皺一皺眉,道︰
「我有時真小看了女人,包括你在內。」
「多謝夸獎。究竟高掌西讓你受了什麼氣?」
「這都不必去說它了,總之,莊家有後對你是最大的籌碼。」
「賭這一場,我能贏得什麼?」
「湄湄,你只要別把自己的標準提升得太高就可以了,安分知足者常樂。」
「是的,」鄒湄湄立即轉口風道︰「所謂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盡力吧!」
如果一定要以得到名分為唯一的目標,認定沒有了名分,縱然得著了天下間所有的東西,也沒有用處的話,最終只會導致一無所有,何必呢!
鄒湄湄其實從來都知道壓抑自己的要求與理想,才有今日。
筆而在今日所得的基礎上,再一步一步地努力下去,能到手多少利益是多少,那才是正辦。
「湄湄,我多給你一條路子,你好好地走。」莊鈺華說。
「什麼路子?」
「是跟我家里的人混熟,對你將來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