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有點使性子,無法禁耐得住對徐永祿的憎惡與怨恨。
無可否認。在公事上的一仗,他敗下陣來。
或者樂秋心早已在徐水祿的中听到有關消息,就由著他搶著居功炫耀去吧!
何必爭?
筆而,一直拖慢了回家的步伐。
無疑,至今英嘉成才明白姜寶緣與樂秋心兩個女人有自己心目中的差別,前者予他的感覺是安全,他深知自己再潦倒,在姜寶緣跟前仍有肯定的分量與地位。至于後者,對他始終是挑戰,萬一落難,就有可能在樂秋心跟前矮掉一截。
在太平日子,人們需要安全感.只追求挑戰所帶來的刺激。
在艱苦時期呢,情勢或許有異。
當英嘉成回到家里去時,情景令他嚇一大跳。
大門口堂屋處放著一個皮箱子,正正是多月以前他自寶緣家遷到秋心住處時提用的那一個。英嘉成蹲來,把皮箱子打開,全部他的衣物已經執拾妥當,放在其內。
這是什麼意思呢?
下逐客令?
怕再沒有別個解釋了吧?樂秋心竟于他辭職富恆的同時,不予他支持,還結束彼此的親密關系,是不是太忘情負義,太豈有此理了?
英嘉成沖進客廳,走過走廊,直趨樂秋心的睡房。
房門是緊閉的。
英嘉成正想沖進去,立時間一個念頭清晰的浮現。
那是姓樂的私人重地,這所是姓樂的名下物業。自己姓英。
法律上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個體。
靶情上若有關連,還可以聚在一起生活,否則楚河漢界,河水不犯井水。自己憑什麼身份沖進人家的睡房去?
英嘉成氣餒了。
他稍稍退後兩步,終于決定回身就走。
挽起了那只簡單的行李箱,他如何的來,就是如何的去。英嘉成這一夜宿于酒店。睡不好的不只他一個人,還有姜寶緣,還有樂秋心。秋心更是狠狠的,傷心的哭了一整夜。下午她已經听到了英嘉成請辭的消息。當然是徐永祿報的訊。
人事部又是直屬部門,她一下子就求證了真偽,果然已經接到白紙黑字的通知。
只她樂秋心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她嚇得整個人呆住了。
從而傷心欲絕。
徐永祿以商議公事的借口,向樂秋心已然淌血的心再加戳幾刀。
他跑進樂秋心的辦公室,說︰
「有要事務必火速辦理。好幾位富恆要員都向人事部遞了辭職信。主席囑咐,能挽留的盡力挽留,否則動搖謗本,對富恆有壞影響,這一場與英嘉成的爭奪業內好手之戰,非要展開不可。我恐怕有令你左右為難的地方,故此,先來跟你商量,看你意下如何?」
這才叫尊重。樂秋心是這樣想,口里便說︰
「公事公辦,那幾位經理如果肯留在富恆的話,最好不過。我們出來做事的人,也無非是看雇主出的條件如何,然後就跟誰辦事。公平競爭,何為難之有?」
「對。到目前為止,你還是富恆的屬員,是吧?」
那就是說英嘉成到如今這個白熱化的時刻,還沒有提出要樂秋心共同進退。
這一下悶棍,照頭照腦的打在樂秋心頭上,她只好忍著痛,作不了聲。「秋心,那就要麻煩你囑咐人事部一聲,盡量以優惠條件挽留經理級的同事,力挽狂瀾,穩住大局,至于主席能否以甘辭厚幣令英嘉成回心轉意,則非我們的職權範圍了。」這其實是孤立與杯葛英嘉成的一著,樂秋心不至于傻到看不出來。可是,你不仁時我不義,英嘉成既是挖角在先,就怪不得富恆出手在後。
樂秋心是無話可說的。自己的激憤還未平伏過來,更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理會其他。她火速的給了一張公函式便條于人事部,著人事部經理全權跟那幾個請辭的部門頭頭討價還價。樂秋心也提早下了班,一心回到家里來,苦候英嘉成的出現。
樂秋心在這心神俱碎的最後關頭,仍對英嘉成寄予一份希望,他會得回來好好與她暢談一夜,一切都有個圓滿的解釋,令她接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毫無音訊,甚至沒有電話搖回來告訴她是否會回來吃晚飯。
樂秋心于是打電話回富恆,問小紅︰
「英先生有沒有給我留口訊?」
「沒有。」
「英先生還在辦公室嗎?」
「不知道,要我問問他的秘書嗎?」
樂秋心想想,說︰
「不,你把我的電話接過去,由我跟她說吧!」
英嘉成的秘書叫李太,是個比較年長的有經驗的秘書,听到樂秋心的問話,意識到在英嘉成辭職的今天,可能有要事要把他尋著。且對方也非閑雜人等,于是說︰
「英先生已下班,剛有電話接回來問口訊,他目前正在太古廣場咖啡屋,他囑咐有要事可以接電話給他。」
「謝謝!」樂秋心掛斷了線。
當她正搖著太古咖啡屋的電話號碼時,忽然的心血來潮,掛斷了電話,再重新接到電話公司去。
「我想查寶緣花屋的電話。」
對方一會兒答︰
「是不是在太古廣場的一家?」
樂秋心握著電話的手冰冷,說︰
「是。」
然後她默默地寫下了寶緣花屋的電話號碼,再鼓起勇氣搖餅去。
對方是把好听的聲音,說︰
「寶緣花屋。」
「你們,有新鮮的白玫瑰嗎?我是富恆企業的同事,英先生介紹來光顧的。」
「對,對,對,小姐,多謝你賞光,英先生剛來過,跟姜小姐到隔壁去喝咖啡了。」對方非常興高采烈地報道這個消息,無非想落實和加強彼此的關系,始踏入正題︰「是這樣的,我們今天買入的白玫瑰已經賣光了,明天給你預訂好不好?」
「我明天派人來親自挑選好了。」
「歡迎,歡迎。」
電話掛斷之後,樂秋心覺得一切都完了。
要她再為英嘉成的所作所為尋找借口,實在是委屈。
這最近的一連串事件與隱憂加起來,樂秋心憤怨得幾乎認為她還未曾與徐永祿有超友誼的關系,是件很不必要的、太賞英嘉成面子的事。
愛的反面,從來是恨。
樂秋心一個箭步走回睡房去,把衣櫥內屬于英嘉成的衣物,都放進那個他帶來的皮箱之內。然後挽到門口堂屋處,擱在那兒。
事情就是如此這般的僵著了。
盎恆這幾天真是滿城風雨。
人事部接到主席的訓令,把英嘉成應得的薪金一次過支付,等于說即日他就可以離職,他在母公司的執行董書職位,正交由公司秘書部循正式手續辦理,委徐永祿繼任,將由董事局提名,再轉交會員大會認可。
手續只不過是門面功夫,實則上徐永祿已經接管全部原來隸屬英嘉成名下的部門與業務。
英嘉成這一頭離開了富恆,成班遞了辭職信的經理都在富恆成功挽留下,得著了加薪的回報,而轉投徐永祿門下。沒有一個人離去。
反而是樂秋心,稍萌去意。
這麼個公認的富恆叛臣的情婦,依然大模斯樣,若無其事的坐在高位,是不是有太多的狼狽、尷尬、難以為情?
不知道是否自己敏感,手下的部門已有點我行我素,對她的尊重大不如前。
譬如說,人事部遲遲都沒有把挽留那班經理的加薪幅度向她報告,要她囑小紅追問,才把個給主席的報告副本送過來。
鮑司秘書部為徐永祿的履新而作的一切安排,根本不勞征詢她的意見。是駕輕就熟,抑或架空職權,真是匪夷所思。
再下來,最令她光火的是公關部發放了英嘉成離職、與徐永祿繼任的消息,字里行間,對前者貶,對後者褒,完全在她不知就里下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