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活在世上偏袒自己的國家民族、家庭與親人是不值得諒解的。
英國人何獨不然。
只有中國人為討好英國人,雙手把屬于中國人的利益奉獻給英國人,那才可悲!那才可恥!
筆而,英嘉成對徐永祿有著揮之不去的成見,因而造成業務上的心理故障而跟他不合拍。
人們,包括樂秋心在內,只看到他們不咬弦的一面,卻忽視了結怨的根源。
英嘉成不勞向樂秋心諸多解釋,除了他本身的性格使然,也為他對秋心有信心,認為她必有慧根所致。沒想到她居然會認為現今轉投英林集團才算是附驥尾的行動。
一定是這陣子跟徐永祿走近了,受他影響之故。
女人總是把持不定的,容易听人唆擺,真是沒法子的事。心上有氣,更不欲多言,反身便縮進被窩去,實行一宿無話。樂秋心可也是氣得兩眼發光,瞪著天花板到天明,無法入睡。翌日,回到辦公室去,看到徐永祿送來的三打雪白玫瑰,氣才稍稍消掉了。小紅把花插好之後,忍都忍不住,對上司拋下一句話︰「這樣子下去,真不是辦法。」「說得對,就快要解決了。」樂秋心應著,隨即埋頭工作。小紅輕輕地嘆一口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都不知道誰的葫蘆內賣甚麼藥?小紅退出樂秋心的辦公室之後,徐永祿的電話就搭進來了,問︰「三打白玫瑰,可否打動你的芳心,讓我今天跟你吃頓午飯?」樂秋心答︰
「可以。」
他們約在太平洋會所的西餐廳吃午飯。
同是26樓,西餐廳也分東西兩翼,西翼名為圖書館廳。東翼則叫扒房,徐永祿因知秋心午膳時並不喜歡多吃,故此訂位在圖書館廳吃自助餐。
罷走到26樓的接待處時,坐在那候客梳化上的一個洋鬼就站起來跟徐永祿打招呼。
「我來給你們介紹,」徐水祿說︰」這位是英林集團的執行董事佐治麥丹尼,這位是樂秋心小姐!」
「聞名已久,在報上也看過樂小姐的照片,真人好看得多了,真羨慕英嘉成先生。」佐治麥丹尼這樣說。「我的另外一位同事若翰韋遜正好約了英先生在扒房吃飯。等會兒我再過來跟你們喝杯咖啡吧!」
當徐永祿和樂秋心坐下來時,他說︰
「怕已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了,若翰韋遜是英林集團內專責人事的董事,英嘉成對你表態了沒有?」
「徐先生,午飯時別說這麼令人神經緊張的挖角事好不好?」
徐永祿一疊連聲的說好。
實則樂秋心十二萬分的不自在。
一種已被人出賣的感覺,彌漫全身。
沒辦法,在徐永祿跟前,只能當作若無其事。
那位佐治麥丹尼真的在他們喝咖啡時走過來打招呼。徐永祿問︰
「要不要我充當臨時侍役,為你們拿點甜品來?」
還未及樂秋心回答,佐治就說︰
「難得你紆尊降貴,請把各種甜品都拿一件來好不好?」
徐永祿應命而去。
佐治優閑地舉起咖啡杯,對樂秋心說︰
「歡迎你,將要成為我們的同事了。你的英名,如雷貫耳。相信有你協助英嘉成,英林會更受益。」
樂秋心無辭以對,她笑得很尷尬。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英嘉成非帶著她在身邊不可,獨獨她自知不是那回事。
午膳後,她著小紅去調查,果然證實英嘉成剛才的確與英林集團的若翰韋遜有的會。
容忍有個限度,樂秋心決定今晚就要跟英嘉成坦白的說清楚這件事。
就算要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也隨它去吧!
這預期會發生的火拼場面,竟提早在富恆的主席杜佑祺辦公室內發生。
是他單獨召見英嘉成的。
「嘉成,我們賓主一場,一切開心見誠的討論。」
杜佑祺這樣說,就表示英嘉成有甚麼事是隱瞞著他的了。
英嘉成覺得很奇怪,先是一愕,隨即冷靜下來。淡淡然以平日的語音說︰
「當然,我們一向如此。」
「這最近有點轉變了,是不是?」
「主席,我不明所指。」
「孫國棟給我報道說,好幾個部門的頭頭都向他提出請辭,包括富恆投資的幾個打理商人銀行業務的經理,以及公關部的宋小姐在內。你可以解釋原因嗎?」
英嘉成更愕然︰
「他們沒有跟我透露過半點風聲。尤其公關部的宋小姐,更非我的直轄屬員。」
「她是向樂秋心述職的,是不是?也許樂秋心要把自己手下的猛將帶在身邊一起走。」
「走?走到哪里去?」英嘉成莫名其妙。
「嘉成,如果你繼續以這種態度跟我商議,我們談不出個結果來。你不妨坦白告訴我,要甚麼條件才能把你,以及你的一班手下安撫下來。
「市場上已有傳聞,說你拉大隊到英林去,何況現今又有好幾位同事辭職,理由不謀而合。」
「太笑話了,」英嘉成把聲浪提高︰「我會跳槽英林?」
「是他們的官高薪厚太吸引了,是不是?嘉成,如果條件真如市而上相傳的一千萬元包底,那我就無話可說了,的確是非常可觀的數目。」
英嘉成差點失笑,道︰
「一千萬元這個數目如果是包薪的話,即是說市旺,做多些生意時,可以超越此數,市淡呢,又起碼以這個為基數押陣。主席,你是熟悉市價的人,知道有沒有可能?」
英嘉成差點想舉那些女明星在影視周刊的宣傳為例,動軋就說那一個財閥以金屋藏嬌,一出手就是千萬元,完全是夸大10倍的言論。如果有那個女人真的價值千萬,財閥必定已娶她為妻,只為跟她有段霧水情緣,不值這個數目。本城樓價高達三千元一英尺,女明星名下物業有幾幢,每間房子又有多大?明眼人一看,心上一算,就知得一清二楚。一千萬元?開玩笑。
杜佑祺的臉色一直沒有好過,說︰
「這當然要物有所值,嘉成,既是賓主一場,你別怪我直言,單是茂榮食品中、台兩地再上市,就已經是一筆很可觀的佣金,只要年中有一兩單這種十拿九穩的生意,市道再差,也不愁達不到一千萬元的花紅,是不是?」
英嘉成一听這番話,額上立即冒出豆大的汗珠來,整張臉漲得紫紅,因盛怒而口唇不住顫抖。
杜佑祺誤听市面上的謠言,以為自己跳槽並不打緊,要自行聯想以及思疑到他英嘉成收藏著客戶的生意,留為己用,作結納新貴以及抬高身價的本錢,無疑是大大損害了他的人格與專業操守。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英嘉成終于在牙縫里擠出話來︰
「我們合作一場,對我竟如此的不信任?」
「話不是這麼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在茂榮食品上市上的政策。要為茂榮留力,原因何在?老實說,有幾多人真會如此忠厚,為客戶著想?直至我收到訊報,知道原來英林以超乎常價去挖角時,我才覺得你此舉合情合理。當然,茂榮只是徐永祿注意到且力爭的一宗個案,還有其他的很多宗,我們無法在現階段洞悉。總之一句話,要拉大隊去英林,未免大傷富恆的元氣,我們若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也請你給我三分薄面,以你個人的力量另起爐灶好了。」
也算不得晴天霹靂,商場中司空見慣的是廣東人所謂「反轉豬肚就是屎」,一旦有利益沖突,立即反面無情,毫不稀奇,毫無例外。
在這種氣氛之下,英嘉成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他氣鼓鼓地說︰
「要離開富恆,只我自己一人,其余所有人等的去留均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