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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三百日 第16頁

作者︰梁鳳儀

小紅的眼淚正在眼眶內打滾,很辛苦,很辛苦才把它們生吞到肚子里去。

她微微昂起頭,環望著這間斗室。

無法不苦笑了。

她是第一個可以月兌離這個家,跑到外頭去另闖天地,成家立室的。

這無疑是一項進步,說得坦率一點,她是這家里頭第一個作出突破,月兌離狹窄的環境,有本事往外頭世界吸一口新鮮空氣的人。于是,有人妒恨了,有人將不得志的情意結發泄到她身上去。小紅心里狠狠地想,大哥被女朋友拋棄,母親說是該女子嫌他窮。

是不是人窮志短?就是因為兄長那種小家子氣的性格把人家嚇跑了。

那女孩子的選擇是對的。也許,小紅跟在大機構的行政大員身邊辦事良久,至少訓練到自己的涵養與胸襟,曉得辨別美丑,兄長這種酸溜溜、不開揚、不大方、沒遠見、沒風度的表現,怎麼可能吸引異性?

總是現實的問題。男人不得志,象父親、象兄長,就會出現一副落泊的形相、猥瑣的行止,完全沒有辦法。越是形容慘淡,器量狹窄,就越沒法子發達。越沒法子發達呢,唉,不用形容下去了吧!

小紅忽然想起麥耀華來,別看他是個普通人家出身的人,就是因為有志氣出來闖天下,做小生意,人都出落得比長兄得體。

一想起未婚夫,就立即覺醒到,今兒個晚上的相親大會,總不能這樣子就拉倒作廢,如何向麥家交代?

好歹把悶氣強忍,賠個笑臉,美言幾句,但求息事寧人。反正,說句老實話,自己的前途比他們好,再受氣也不過是一個短時期而已。當然,對于父母兄長所付予的壓力,小紅是失望,以致于反感的。

只不過,自己也算行走江湖幾年,知道好漢不吃眼虧的道理,也就不必去計較了。小紅跑到兄長跟前去,講了幾句好話,又正式向父母道歉,一場風波才算平息,大伙兒赴相親的晚宴去。

麥家在一家三流的中國酒樓,擺了一席,也沒有要個房間,只在酒樓的大廳一角,霸了一個較靜的位置,點的菜更是普通之極。

席間,兩親家都客客氣氣的,毫不親熱,更缺誠意。

麥耀華連連給未來丈母娘添菜,馮母說︰

「我吃得不多,你別客氣。」

「是菜粗了,親家們不賞面。」麥母如此說。

「我們根本就是普通人家,給我點了鮑參翅肚也吃不慣吧!」

這算不算間接怪責對方點的菜沒有貴價貨呢?真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

何其不幸,耀華的母親是個極端敏感的人。她年輕即守寡,把兒子及女兒養大成人,心里就有一份揮之不去,且毫不自覺的佔有欲信念油然而生,以致于根深蒂固。兒子要娶妻了,要搬到新居去自立門戶了,她的心早已灰冷,對于一總令兒子遠離她的有關人等,都痛恨得牙癢癢。

對于今晚,她老早唧咕,在耀華跟前不知說了多少次︰

「你現今既要創業,又要置家,所有的積蓄都一下子用光,相親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倒不如以飲茶方式聚一聚就算了。」

還是麥耀華堅持︰

「也不差那幾百塊錢了吧,一生人只有一次。」

「常言有道︰山大斬埋有柴。同樣的道理,處處節儉,就是一條大數。我看一請了,就得一家大小請在一起,我們家只兩個人,就要包起一圍台。」

「媽!」麥耀華負氣地喊了一聲。

麥母隨即舉起手來,說︰

「好了,好了。再講下去,母子就要反面了,人還未進我們麥家的門,就為媳婦而破壞與兒子的感情,太劃不來。」

原來相親前,兩家人都各自有難以言喻的爭執與苦衷。見了面,言語之間有一些合不來,真是其來有自,無可避免。

麥母對馮母他們那幾句刺骨的話,立即還以顏色,說︰

「也不是怕你吃不慣鮑參翅肚的問題,老實說,孝敬岳父岳母是應該的。只不過,我們耀華是個心急人,事必要又創業又娶妻,齊齊辦,手上的資金就缺了。我也不明白他年紀輕輕的,如何會這麼著急成親?先打好事業基礎的男人,何患無妻?說句老實話,兩小口子結了婚,立即一大堆兒女的生下來,只吃兩餐,都會要掉老命,更莫說要把兒子裝扮得出色、供書教學了。如果節育的話,那又何必急急結婚了?親家也是過來人,你說我是否有道理?」

一頓飯,在座各人,除10歲以下的小弟外,人人都從背脊骨吞下去。

一回到家里去,小紅的父親大力拍台拍凳,跟妻子二人落力把麥耀華的母親數個臭。

「都說孤陰不去,獨陽不長。原來真有這回事,年紀輕輕就守寡,幾十年積聚的郁結,如今發泄到搶她兒子的女人及其家人身上,這是沒法子的事。」馮父這麼說。

馮母氣得臉如土色,問說︰

「甚麼叫沒法子的事,誰叫自己的女兒不爭氣,人家都差不多講白了,是她急于要嫁,才弄到如今這個地步。」

當然不可能沒有大哥的份兒,他說︰「小紅,你好自力之,嫁給姓麥的,是立即抱女圭女圭,抑或長年大月的節育呢?我看你是兩面不討好。」

小紅差一點就想叫嚷︰

「對,對,對,你們都說得對,是我一個人錯,吃甚麼苦也是應該的。我生我死,我好我壞,我貧我富,通統與人無尤,請高抬貴手,別管到我的頭上來,功德無量,福有攸歸。」

若真能說這番話,怕也可以稍平心中怒氣。

既是始終出不了口,那種翳痛運行全身,叫人難受得半死。

最最最傷心的還是天下間最親密的人,竟最不留情地把自己推跌在地上,拼命踐踏,這成甚麼世界了?

若不是婚期即至,小紅就真的無法忍受這種家庭氣氛下去了。

然,反正就只有短短幾個禮拜就能擺月兌一切,過其二人世界,對付有完結希望的困境是比較容易的。

于是,小紅再不造聲,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頭,拼命把功夫盡量做齊,才放她的結婚大假去。

臨放假前的一個黃昏,樂秋心把小紅叫進辦公室去,笑著對她說︰

「新娘子,恭喜你。」

樂秋心站起來,以雙手捉著小紅的手,非常誠懇地向她祝賀。

小紅興奮地不住笑,連聲答︰

「謝謝!謝謝!」

「我沒空去搜購禮物,又不知你的小家庭究竟需要甚麼、所以想了一個權宜之計。我跟一位開設電器商店的朋友阮植講好了,已經付了一個數額的錢給他,你與耀華按址到他的店上去,隨便選焙電視和錄影機等等,好不好?」小紅感動得甚麼似,連忙答︰

「不好!不好!」「為甚麼呢?」「禮物太貴重,我受不起。」

「你我還要說這些客氣話,就太見外了。」

樂秋心真心誠意地說出這話。這些年來,她有與小紅相依為命的感覺,事業發展再順利,在大機構內的政治人事紛爭還是無日無之。全公司,在自己跟英嘉成未鬧戀愛之前,只得秘書是最信得過的人。

在英樂之戀傳出之後,人前人後,還是有流言中傷這回事,尤其當大局未定之際,很多人心都在起化學作用,那些在公事上頭,看樂秋心、英嘉成不順眼的人,都恨不得他倆的一出戲是悲劇收場,甚而那些根本與他們沒有利害沖突、抵觸來往的人,都會以別人不幸療治自己失意的歪心腸,靜觀其變。

凡此種種,均形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壓力,夠樂秋心受的。

只不過,她身心都溶瀉在極度激情之中,沒有余情剩力去感受,不會覺察太多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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