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姐,你只是指在你手上無人可以把我取代而已?」
天下間那有缺了任何人就成不了事之理,除非是在激情熱戀之中。
此所謂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嘉成,我是認真的。如果富恆不要你,從今天起,就等于要兩個人走了,我們禍福與共。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秋心,那又未免說得太嚴重,我只不過覺得在不久將來,業務上有些事,存在著一些暗涌而已。你別大驚小敝吧!」
樂秋心抿著嘴,久久不能平靜情緒過來。
「看!你要是這樣子的話,將來真有大事出現,我才不敢坦白告訴你。」
「你敢?」
「不敢,不敢!」英嘉成故意的打恭作揖,猛賠不是︰「唯命是從。」
「擔當不起呢,還未曾正名。」
「指日可待了。」
這倒是真的。再下來,英嘉成快要與樂秋心商量居住的問題。
卻萬萬想不到,還未輪到他倆作出決定,姜寶緣就有她的一個既定主意。
她竟然又候著英嘉成下班回家,跟他提出請求,說︰
「嘉成,離婚時,你打算怎樣分配我們的產業?譬如說,我們現住的一間公寓?」
英嘉成對姜寶緣這樣開門見山的提出來,先就愕了一愕。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倒是姜寶緣滋油淡定的繼續說下去︰
「嘉成,我想平分我們的資產,是非常合理的一個處置方法。這幢公寓反正是我們聯名買下來的,理應各人一半。現今,不外乎三個途徑可行︰其一是我把公寓買起、其︰是由你將之承擔、其三放盤市場之內,套了現再分。」
姜寶緣把腿交疊起來,換了一個姿勢,說︰
「我個人認為第一種方式比較切會實際。老實說.我是習慣在這兒居住,在這一區出入,一動不如一靜。你呢,我看要樂小姐搬進來,住到我的房間去,她未必會喜歡,也不是小器與否的問題,女人的心比較敏感,不適宜有太多的觸景傷情。」英嘉成望住妻子出神,他奇怪姜寶緣怎麼會變成了這麼一個大方的女人?她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是自己太過迷醉于與樂秋心之戀以致于沒有留心看這身邊人的動態與品性嗎?
英嘉成下意識地摔摔頭,不再去想這個具誘惑性的問題了,反正是悔之已晚。
「若是將房子變賣出去,又再買回別間公寓自住,無疑是平白多給了印花及利得稅,還添雙重不薄的房產經紀佣金、那又何必呢?如果你同意我的這個做法,就請你開一個價,我把你的百分之五十業權買過來吧!」兩人鬧離婚,妻子囑丈夫開一個價,買起自住的物業。這番說話令英嘉成听在耳內,十分不是味道。
突然間,英嘉成寧可姜寶緣會放聲啕哭,罵盡自己的忘情棄義,要求賠償,強要他把這間公寓雙手奉送。最低限度,這會自然地平衡他的怯疚心理,令他那男性的自尊得以完整保存。可是,姜寶緣沒有這樣做。
她選擇了不再抬舉英嘉成,不再將之視作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的人物,須要求他施恩舍惠、矜憐垂憫。
她很有自信.很有志氣地提出公平交易。
英嘉成訥訥地答︰
「我也不知甚麼價、最好還是找測量行房產經紀評定樓價,比較公道。」
英嘉成滿以為這個答復是得體的。然,姜寶緣比他還更勝一籌。
姜寶緣想了想,說︰
「要測量行來估價,不是不可以,但,未見官先打八十,他們的費用相當高昂。如果用在商業上,凡買賣交易均要講真憑實據的話,這筆錢還是用得有價值,否則,未免冤枉了。至于找其他房產經紀行來評價,除非我們想出售物業,才能得到人家的專業服務,反正不是真有機會讓對方有佣金可收,何必白叨人家的光。
「嘉成,我看,你且根據你在商場上的知識,隨便說一個價,我照付就是了。」
英嘉成心如鹿撞,卜卜亂跳,整張臉一時間變紅。
姜寶緣所史的招數,不論是刻意營造抑或隨意所為,都教英嘉成措手不及。
像一盤沙蟹游戲,對方如此面無表情,毫無保留地推出面前的所有籌碼,只為要看他的底牌。究竟她是葫蘆里頭賣甚麼藥,一概不知,只可以猜。
似乎英嘉成一用心去猜姜寶緣的心態,一關心她的想法與部署,就已掉進一個深深的陷阱之內而不自知。
姜寶緣站起身來,說︰
「真的,嘉成,事不宜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你還是早搬出的好。
「我們住在一起,已經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事了。也別讓你在公司內引起不必要的尷尬。現在大太陽底下做事的人,很多額外的人情要關顧,給人多說一句半句閑話呢,我這種全職主婦可以不知不覺,但當事人可不只我一個。何必要做一些各方面都沒有好處的事出來?」
英嘉成只能點頭,目送著妻子走回書房去。
一整夜,英嘉成輾轉反側。
自與樂秋心相戀之後,他從沒有試過像如今的情懷意亂。他在一見了樂秋心之後,馬上傾心,瞬即戀慕,立即義無反顧鬧他的極度激情。
因為絲毫沒有保留、沒有疑慮,沒有反省,他的愛念、感情、都一瀉千里,去勢甚勁、甚流暢、甚舒適。
直至今日,他體驗到一份阻力,使他己完全奔馳到樂秋心身上去的心,悄悄地、靜靜地回顧,望一望過去,是否有值得他留戀的人物?或者,說得具體一點,以英嘉成這麼一個有智慧、有身份、有條件的人,他容不下有人可以不當他作第一選擇。這動搖了他的信心,也刺激了他的自尊。姜寶緣對他撒手不管,好比他以為背後必有一張椅子在,自己幾時玩得累了,就能坐到上面去歇一歇,誰知如今一坐,整個人就摔倒地上去似的。情勢狼狽,令他夜不成眠。
翌晨一早醒來,執拾了一皮箱很簡便的衣服雜物,就開車到樂秋心家去。秋心還是剛剛轉醒過來,見到那一臉愁眉不展的情人,心內暗吃一驚,問︰
「什麼事?你的臉色十分難看。」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為什麼呢?」
「也許是想念你!」
樂秋心開心得像一只小鳥,飛撲到英嘉成的身上去,緊緊的讓他抱著。「嘉成,我那麼的愛你,那麼的感謝你!」
英嘉成拍著對方的背,說︰
「我從今天起先搬到你家來住,以後再找合適的新居。」
「姜寶緣知道你這決定嗎?」樂秋心問,竟有一點擔心。
英嘉成隨即答︰
「她稍後會知道,我們昨晚已談過這樣的安排。」
「嘉成,從今天起,請讓我好好服侍你。」
英嘉成吻著樂秋心的前額,表示歡慰地笑一笑。
他其實狡猾,相交以來,他從沒有在樂秋心跟前歪曲過自己的行動,隱瞞過自己的意向。
這其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惡例一開,可能就會成為習慣,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態一旦形成,真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這天,樂秋心是滿懷高興的回到公司去,只覺已完全的勝券在握,一整個英嘉成的人,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心呢?老早已俘虜過來,那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喜悅跟秘書馮逸紅是一式一樣。彼此見了面,竟擱下公事不談,先交換了私人訊息。
「小紅,如果你打電話到家里找我,接電話的是一把男聲,切勿大驚小敝,那只是英先生,他已先搬到我家去住了。」
「甚麼時候結婚了?」小紅急不及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