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位于桃園縣蘆竹鄉南山路上,一棟石材建築平房的「天風堂」。
「天風堂」是同治年間創立至今、歷史悠久的秘密組織,而今在鄰人眼中只是個名存實亡的偵探社,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看來的情況,歷經風雨、走過磨難的「天風」,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時代潮流給淘汰?它只不過是換個方式經營罷了。
「天風堂」第二十八代掌門人——闕穎偵,今年剛滿三十歲,身材高頤壯碩、長得英俊又瀟灑,街坊鄰居中不論男女老少,對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只是這個人一向神出鬼沒慣了,行蹤極難掌握。經過數代傳承,闕穎偵體內依舊流動著先人們冒險犯難的血液、執著狂熱于抽絲剝繭的偵探事業,只是比起先人們,他顯然比較市儈,因為他的理念就是——向「錢」看齊。
是的,向錢看齊,沒錢不行!只要出得起價格、只要付得起代價,他闕穎偵就可以供人驅使、為人差遣,並且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別笑他銅臭味太重,在亮晃晃的太陽底下討生活,誰不是只為了爭一口飯吃?免費作白工的人不是呆子就是瘋子,而他兩者都不是,所以說,只要有錢,就不難要他出面解決疑難雜癥。
幾千幾萬的小錢他不屑賺,太沒格調了,所以為了阻絕沒身家的平凡百姓上門,他故意以這種方式經營「天風」。表面上看來這間偵探社快要倒閉的樣子,實際上只要有足夠的財力、物力、人脈,就不難得知在衰老的外觀底下,「天風」其實是個不容小覷的偵探社,這代掌門人更是個足以獨當一面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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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之涯我在地之角
即使相隔千萬里
宿命天定的姻緣將指引你我
朝彼此的方向前進
在初冬的早晨,一對中年夫妻照著手上紙條的地址,來到桃園縣蘆竹鄉的「天風」本部。碎石砌成的圍牆上有老鼠鑿洞的痕跡。那扇該是杉木制成的門扉看起來搖搖欲墜,他們可以由門縫里瞧見大理石建築的平房,房子上頭那檜木制長匾看起來倒是挺牢靠的,以蒼勁的書法寫著「天風堂」三個字,雖然黑色的漆已經掉得差不多,仍可由刀子雕刻的斧鑿痕跡看出,那是個難得一見的書法佳作。
看見這個古味十足的地方,他們實在有點遲疑,但事到如今這是唯一的希望,也只能盼望著屋里的一切將會出乎意料之外。
中年男子看了眼門上的銅環,這個年代久遠的手動鈴。聲音好像不怎麼大,真懷疑里頭的人是否能听得見。于是他決定提高略顯沙啞的嗓音,兩手圍在唇邊往里頭喊——「請問有人在嗎?」
喊過之後兩人站在門外過了約莫十分鐘,一點回音都沒有。
「我們有非常要緊的事來求助,如果有人在的話,能不能麻煩開個門?」
只听得枝頭上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鳥鳴,內室那扇斑駁的木門依舊緊緊閉著,沒有一絲一毫風吹草動。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中年男子用力再扣了扣那個厚重的銅環。
「誰呀!大白天的吵得我睡不著覺。」一記大喝從屋里傳了出來,令夫婦兩人喜出望外更是用力地扣著銅環。
「吵死人!別再敲了,我馬上去開門。」闕穎偵這真是標準的自作自受,沒事在銅環底部連接線路,才會被尖銳有如指甲劃在黑板上的吵嚷聲搞得汗毛直豎,再不出去開門,恐怕雞皮疙瘩會掉滿地。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闕穎偵沒好氣地打開杉木門,順手拆下那條該死的線路之後,才看向眼前這兩個擾人清眠的「惡徒」。
「我們想請你幫忙找女兒,她已經失蹤快一年了,除了你,我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魏天龍急忙說出委托事項,深怕這個臉色難看的男人把門甩上,不理會他們的請求。
「你以為‘天風’是干麼的?我可沒有閑工夫幫你尋找逃家少女。」嘖!為什麼人們總是將偵探社與尋人、外遇訪查、跟蹤錄音……等不人流的調查項目劃上等號?接這種Case等于變相墮落,他不屑為之。瞥了這兩人一眼,他轉身打算回去補眠。
「等一等,我女兒才不是什麼逃家少女,我們懷疑她是被綁架,不然就是發生了意外,時雨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逃家的!」中年男子急急拉住闕穎偵的手臂,他不能放棄尋回女兒的希望。
「哦?」闕穎偵挑高一眉,意味著他們可以繼續說下去。
「是的,這就是我女兒的照片,從小到大,時雨一直是我們夫婦倆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上一句,她有什麼委屈一定會告訴我們,不可能賭氣離家。」中年男子忙不迭地由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張相片,遞到闕穎偵面前。
「這是你們的女兒?看起來真不像。」相片中的女孩有一雙閃動盈盈波光、澄澈若秋水的眼眸,她的笑容就像初綻的嬌蕊,動人心扉且蘊含著無憂無慮如出塵仙子般純真的特質,年紀非常輕,卻擁有少見的美貌,無疑是個麗質天生的美人胚子,與眼前這兩個長相平凡的夫婦一點都不像。
「是啊!,大家都這麼說,她是我們的驕傲,不但聰明可愛,又是個善體人意的好女孩。她失蹤的這一年,我們簡直快急瘋了,光是眼淚就不知道流了多少,只要能找到她,就算要我們傾家蕩產,我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光是想到女兒有可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們就害怕得心驚膽戰,這一年來他們透過各種管道尋找女兒的下落,也曾經在各大媒體發布消息,但一直沒有任何結果,即使如此他們仍不放棄尋找的決心。
「那就好,‘廣新物產’的魏董事長應該有足夠財力應付我的調查費用。」闕穎偵手指彈著相片,看樣子又有一筆可觀的金額即將入帳。
「真不愧是‘天風’的當家,不用問就知道我們的來歷。」看見闕穎偵的第一眼,說實在魏天龍有點懷疑他的能耐,一頭比雜草還亂的頭發、一身比咸菜干還縐的衣服、一條比抹布還髒的褲子,是怎麼看怎麼不保險吶!不過現在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好說好說,不認識你這個台灣數一數二的大富豪,倒顯得我闕某人孤陋寡聞。」其實魏天龍夫婦並不常在媒體上曝光,行事非常低調,多數人只聞其名不知其人,多虧他過目不忘的驚人本領,才能記住兩年前一場宴會上匆匆一瞥的「廣新物產」董事長。
「我們只知道她現在人在紐約,其他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滿面淚痕、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夫人到此時才開口說話,她由皮包里拿出一張由紐約寄來的明信片,淚水再度滾滾而下。
「明信片?」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片,果然如他所料,上頭沒有注明任何通訊地址。
「我們真的只能靠你了,前陣子也曾經拜托在紐約的朋友幫忙找,還是沒有任何結果。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一才會不告訴我們她在什麼地方,光想到她可能被壞人限制行動,甚至凌辱虐待,我的心髒就好像快停掉了。」龍蛇混雜的紐約,治安是世界出名的惡劣,要他們不擔心根本是不可能。
「說實在,我並沒有十足把握能幫你們找到人,因為這不是我擅長的作法,但是我會盡可能達成這項委托,至于費用,你們先準備好一千萬美金,真找到人的時候再付給我就可以了。」闕穎偵毫不遲疑地獅子大開口,根本沒和委托人打商量,一切他說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