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雜,也許他會反過來被獵殺也說不定哩!逃避了將近一星期,他終于騎著馬兒
踏上
遍途。這段期間他想了非常多,擁有魏舒雲就等于擁有全世界的幸福,失去
魏舒雲就算有了全世界也不會感到幸福,他一直忽略存在靈魂深處渴愛的自己,
以為若能掌握所有人類的思考及意識就可以不再空虛,殊不知沒有愛,他只能永
遠與孤獨為伍,永遠與寂寞相伴。
是她的出現為他帶來光明,黑暗不再是唯一的色彩,他開始懂得付出,與平
常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各種情緒,他一點都不希望回復過去那種乏善可陳的生活,
他希望和她一同歡笑、一同悲傷、一同分享生活中所有值得珍藏的回憶,互相陪
伴著走過人生的路程。
如果道歉能換回這一切,就算要他跪地求饒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他知
道魏舒雲不會這樣做,她總是那麼樣的包容,那麼樣的體諒,她會原諒他曾經做
餅的一切,只要他不再是個冰冷無情的冷血動物。
下顎長滿刺人的胡渣,他無心去刮除,只想早一步見到魏舒雲,將這幾日他
所想出來的結論全都告訴她,雖然他的模樣看起來邋遢得很,不過心情卻是如沐
春風。經過村莊的時候,他注意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像是悲傷又像憤怒,將整
蚌村莊籠罩在一片低迷的氣氛之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居然感受到許多
不友善的眼光在背後偷偷瞪他,如果他的身分不是島主人,他們或許會群起圍毆
將他打成重傷,或者用石塊將他砸成蜂窩。
造成這麼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些人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不怕
這種放肆的行為會激怒他!若是在平常,他一定不會就此善罷干休,不過現下他
有更要緊的事得處理,沒空理會這些明顯需要再教育的村民。
閻裂天面無表情地轉回城堡,就連守衛看他的眼神也都怪怪的,見過魏舒雲
之後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出去一個星期,這些人居然不再
對他感到敬畏,難不成是想造反了?直接將馬騎到高塔下,閻裂天以最快的速度
往塔頂上沖,迫不及待想告訴她,這輩子再也離不開她!
「怎麼會沒人?」鐘樓上空空如也,完全見不著魏舒雲的蹤影,在他出門的
這段期間她跑到哪里去了?閻裂天納悶地走下樓,也許他的母親知道這究竟是怎
麼回事,畢竟她曾經不只一次求他放了魏舒雲,說不定衛琳兒正是利用他不在的
這段期間將人接回主屋。
于是他以更快的速度沖下樓,跨上馬背後掉轉方向往主屋前進,當馬兒在階
梯前收蹄,他早已飛身下馬並將木門撞了開來。「母親,你有沒有看見舒雲,為
什麼她不在塔里?」看見衛琳兒坐在廳堂上,他立刻向她詢問魏舒雲的去向。
「你還會關心她?」衛琳兒諷刺地說著,看向閻裂天的眼神一如外頭的村民,
充滿憤恨。
「她到底在哪里?我有話要跟她說,你快把她交出來!」他實在沒有多余耐
心猜測這些人反常的原因,他只想知道魏舒雲被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跟一個死人還有什麼話可說?」現在不論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人死不能復
生,就算他有心悔改也來不及了。
「你胡說什麼?我要找的是舒雲,誰有興趣同死人講話!」不祥的預感充斥
在心頭,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還有更多的不安。
「她已經死了。」而他,正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行?要是再不把她交出來,我絕對要你好看!」當他白
痴啊!魏舒雲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已經死了,從塔頂上跳下來,摔得粉身碎骨。」這種玩笑誰開得起?直
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讓她不得不信。
「你說謊!她絕對不可能自殺,你騙我的對不對?說,你騙我的對不對?」
閻裂天扯住衛琳兒的衣襟,凶狠無比地威脅她。
「她的確已經死了,現場目擊者不只我一個,你可以出去問看看。」早就警
版過他,他卻一直不當回事,會導致這樣的後果,該怪誰呢?
「不——她不會死的!不可能會死的!」閻裂天瘋狂地叫著,虛軟的雙腿一
時站立不穩,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她怎麼可能會死?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我絕對不會相信這種無聊的惡作劇,絕不會相信的……」他坐在地板上不停地喃
喃自語,眼淚突然從眼角滑了下來。經過好一會兒,他突然發瘋似的不停狂笑,
笑得一發不可收拾,那可怕的聲音簡直比鬼哭更教人听了心驚膽戰。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衛琳兒忍不住沖上去抱住他的頭,閻裂天
悲痛的情緒影響了她,她無法對這樣脆弱無助的他置之不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突然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將頭緊緊埋在
衛琳兒懷里,無法自抑地痛哭失聲。魏舒雲死了,往後他該怎麼辦?如果現在跟
著結束生命,來不來得及趕上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我……」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
下去,她知道不論她再怎麼安慰,都無法替他減輕失去魏舒雲的痛苦。
「帶我去看她,求你,帶我去看她!」生平第一次開口求人,居然是在這種
情景之下。
「好,我帶你去看她。」無法拒絕如此哀傷的請求,衛琳兒伸手握住他的大
掌,將他由地板上帶了起來,然後牽著他走出大門。走出主屋,她帶他走向側邊
的教堂,遠遠地,他就看見一個雪白的大理石十字架被安置在一處空地上,閻裂
天松開衛琳兒的手,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十字架上刻著魏舒雲的名字,以及她的生卒年,看見那上頭鏤刻的字跡,他
的視線又變得模糊了……這周圍的景色是那麼樣的熟悉,他曾經靠在不遠處的大
石,讓她為他洗去滿頭滿臉水泥漆,他仿佛還聞得到水泥漆刺鼻的氣味、水晶肥
皂低廉的香味,以及魏舒雲身上勞動過後的汗水味;他依稀還能听見她壓著汲水
器所制造出來的聲響,她一聲又一聲的抱歉在他耳際回蕩,這一切清晰得好像才
是昨天發生的事,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棄他而去?
不!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非得親眼看見才肯相信她的確已經不存在
了,閻裂天突然發狂似地動手掘墓,手指不斷挖著十字架底下的泥土,一點都不
在乎指甲斷裂,就算手會因而殘廢,他也不在乎!
「我的天,你在做什麼,快點住手!」衛琳兒急忙沖上前去阻止他,他的樣
子看起來好可怕,該不會是受到太大的打擊,精神負荷不了而發瘋了吧?
「不要管我,我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對不相信她會就這樣死了!」一把
推開衛琳兒,他繼續挖掘的工作,絲毫不肯停手。他怎麼能相信,那個善良的女
子會就這樣棄他而去?她總是揚著笑臉訴說自己對生命的熱愛、她總是贊嘆造物
者的神奇,她總是認為每一條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這樣一個女子,怎
麼可能會自殺呢?怎麼可能!
「求求你不要挖了!從三十層樓的高度跳下來,你想她的模樣會好看到哪里
去?入殮的時候就已經面目全非,何況是一個星期以後的現在,求求你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