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她本想喚來青兒為她帶路,繼而又想起青兒伺候了她一整天,現在應該已累得人睡了,她實在不忍心再喚醒她。她想,她應該可以找到通往紫宸殿的路。
祁憐喜滋滋地拉開門便往外走,直覺叫她往哪兒走她就往哪兒走,渾然不知她極差的方向感正引導她直奔守備最松、方向完全相反的北城牆,也不曉得她身後竟然跟著一個人——帝昊。
帝昊知道祁憐一直畏懼他,所以盡量克制住自己想見她的沖動,只能趁她入睡後,偷偷地來探望她,一解無窮的相思,未料,卻發現她溜出景和宮。
他一臉莫測高深地尾隨著她,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
直到看見祁憐模黑來到北城牆邊,帝昊那張俊容驀然罩上一層寒霜。該死的,她居然想逃跑?!包該死的是,哪個不想活的兔崽子告訴她,北城牆上有個疏于修補,但被茂盛樹叢掩住、大約九寸寬的狗洞?若讓他揪出那人,他一定要割下他多話的舌頭。
帝昊的怒火越燒越熾,祁憐無心的舉動勾起了他對母後的怨恨,進而將她們兩人重疊在一起。哼!女人全是一些會背叛他的賤人,連他尋覓多年的憐兒也是一個樣!
帝昊氣憤難當地走出藏匿處,「你以為你逃得出孤的手掌心?」
「大、大王?」他冷硬的聲調令發現自己迷了路而不知該往哪里去的祁憐大感驚訝地一個旋身,「都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就寢?」
太好了!祁憐欣喜不已,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如此一來,她便不用為了要如何到紫宸殿而大傷腦筋了。
不過,他身上為什麼吹來一股冷而刺骨的寒風?
正在氣頭上的帝昊把她小臉上的訝異誤認為是行跡敗露後的心虛,「哼!甭是大王,你管孤睡不睡!倒是你,你為何要逃跑?孤待你不夠好嗎?」
祁憐一頭霧水,「逃跑?不……您誤會了,我並沒有要逃啊!」她知道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從高手雲集的王城內逃月兌。
帝昊的臉上堆滿了猜疑,「既然你無逃跑之意,那麼就請你解釋,你不好好地待在景和宮里睡覺,只身一人跑到北城牆來做什麼?」
「北城牆……我要去的地方是紫宸殿。」原來她走到北城牆來了啊!
「胡說!你還想騙孤?」
「我沒有胡說,我的確是打算上紫宸殿找您,誰知道走著、走著就走到這里來了。」都怪她少得可憐的方向感指引她來到這個鬼地方,不但浪費體力,還被帝昊誤以為她要逃跑,難怪他看起來氣得不輕。
祁憐的說詞壓根兒進不了帝昊的耳,「撒謊!你若想上紫宸殿找孤,為什麼不喚青兒引領你?反而悶不吭聲地一個人離開景和宮?你分明是在狡辯!」
「我、我沒有,我本來是想喚青兒的,可是她睡了,我就一個人……」
「一派胡言!你騙不了孤的。」他怒喝。
「我真的是要去找您,向你解釋哥哥的事,哥哥他……」
「住口、住口……該死的,你們住口!」听見她仍念念不忘那個反賊,帝昊一時情緒失控地伸出手,用力掐住她縴細的頸子。
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令祁憐呼吸困難,她雙眼痛苦地圓睜著,喉嚨深處好象有把火在燒,她拼命想掙月兌帝昊的箝制,無奈她的力氣根本就敵不過他,漸漸地,她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放……放……手……大王放昊……」
或許是因為祁憐叫出了他的名字,帝昊驀然回過神來,瞧見她微微泛紫的面容時,他猛然一驚,松開了手,只剩一口氣的祁憐整個人虛軟地滑落倒地……
帝昊望著自己的雙手,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在盛怒中傷害了她……他懊悔不已地蹲,微顫的手緩緩地探向陷入昏迷的祁憐鼻前,發覺她尚有一絲氣息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帝昊動作輕柔地抱起她,為什麼她總是能引出他最粗暴的一面?
他輕嘆一聲,「憐兒,你到底要孤怎麼做才肯乖乖的听話?」
第五章
溫煦暖和的陽光喚醒了她。
祁憐徐徐地睜開眼,赫然發現她又回到了景和宮。
她反手推開錦被,身上的雪白單衣令她猛然一驚。是誰替她更衣?
「青……」她正要轉頭呼喚青兒,隱隱作痛的脖子卻讓她沒了聲音,也一並勾起了昨晚可怕的記憶。
「我……我還活著?」祁憐現在回想起來還會不由自主地發抖,昨晚的生死掙扎讓她以為自己的小命就要斷送在帝昊手里,經過這次的教訓,她再也不敢輕捋虎須,若一個不小心,搞不好連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她決定往後一定要盡量遠離他。
青兒在這時端著要給祁憐梳洗的熱水進人寢房。
見她清醒,青兒立刻放下洗臉盆,高興得像只小麻雀般喳呼個不停,「太好了,憐主兒,您終于醒了,您嚇死青兒了,當您被大王抱進房時動也不動,青兒還以為您沒氣了……」她擰吧了熱毛巾讓祁憐擦臉。
「大、大王送我回房?」天啊!她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沙啞粗嘎?想必是昨晚的意外所留下的後遺癥。「那我身上、我身上的衣服……」
一想到帝昊極有可能親自替她更衣,祁憐一張臉紅得猶如天邊的彩霞。
祁憐異于平常的嗓音嚇壞了正動手為她褪去單衣的青兒,她忍不住驚呼,「憐主兒,您的聲音……」
「無、無妨,我、我沒事,你快告訴我……」
青兒見她無恙,才安心地繼續替她更衣,「是,憐主兒請放心,您的衣服是大王命青兒換的。不過,憐主兒,求您行行好饒了青兒吧!以後無論憐主兒要上哪兒,都請讓青兒給您帶路好嗎?」她不想再挨大王的板子了,會出人命的!
「嗯!我知道了。」昨晚的教訓一次就夠了,祁憐不認為自己承受得了帝昊再一次的暴行。
「謝憐主兒。」替她系好蝶紋腰帶,青兒拿起玉梳,「憐主兒今天想梳什麼發髻?」
「帝央」婦女以梳高髻為美,不料,喜好自然的祁憐卻避之唯恐不及,她的生活一向簡單樸素,連外表的裝扮也一樣。
「幫我扎兩根麻花就好了。」祁憐說。
青兒開始梳理她那如絲絨般的長發,「又扎麻花?會不會太樸素了?」
「青兒……」祁憐無奈地望著銅鏡中直犯嘀咕的青兒,她們為了這個話題已爭論不下十遍,她不嫌膩,祁憐都覺得煩了。
「是,青兒曉得,就扎麻花是嗎?」青兒真搞不懂她這個主子在想什麼,明明擁有足以傾國傾城的美貌,為何要隱藏它?要是換成了自己,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炫耀去了。
替祁憐綁上與衣裳同色系的暗紅絲帶後,青兒從袖袋中掏出一瓶帝昊交給她,吩咐她要按時替祁憐上藥的去瘀紫藥膏。
她以手指沾了一點,輕輕涂抹在祁憐瘀紅的傷處,「大王肯定是氣瘋了,才會把您掐成這樣……」
「好痛……你、你怎麼會知道……」祁憐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王城里沒有所謂的秘密,現在大家都在討論,為何大王動了怒,卻還是饒過您?」
「饒過我?我、我不懂……」難不成只要大王一動怒就會死人?
「憐主兒才剛進宮,自然不清楚,但別怪青兒逾矩,憐主兒若想繼續得到大王的恩寵,就千萬別惹大王生氣,讓大王生氣的代價可是要見血來著。」因此,帝昊沒動怒殺她的消息才會像野火燎原般,傳遍整座王城,造成了大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