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仿佛有惡鬼在身後追趕,老太醫連滾帶爬地逃出了紫宸殿。
帝昊折回床榻,听見祁憐嘴里不斷地呼喚著哥哥,他不由自主地惱怒起來,「可恨!不準你喊別人,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孤,是你最喜歡的昊哥哥,不是那個想暗殺孤的反賊,你听見了沒有?」
原來,他就是祁憐口中的昊哥哥,只可惜,祁憐早在六年前就遺忘了他。
祁憐無意識地重復,「哥哥……昊哥哥……」
「沒錯,是孤!」帝昊溫柔地親吻著她的發際,完全沒有方才焦躁的怒意,「孤要你快點醒來,告訴孤你這些年來的生活,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離開?又為什麼會不認得孤?在孤還沒弄清楚一切來龍去脈前,不準你如此地沉睡下去,醒來,只要你醒來,孤什麼都給你……」
隨著帝昊的輕聲耳語,無盡的夜幕也即將露出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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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憐終于在第一道曙光射入紫宸殿時清醒。
她緩緩地睜開眼,趴臥在床鋪上的她立刻被眼前一張放大的臉孔嚇個正著。
她那細不可聞的低呼聲驚動了不小心靠在榻上睡著的帝昊,帝昊一見她醒來,一連串的問題月兌口而出,「太好了,憐兒,你醒了,感覺如何?會不會口渴?」
祁憐一愣,昨日可怕的回憶全數回籠,背上隱隱作痛的傷口更提醒了她他的狠毒,她嚇得直發抖,「不,大王,我、我不渴……」事實上,她口干得難受,不過卻因為害怕他的暴戾而不敢照實回答。
「說謊。」帝昊倒了杯水,她眼底明顯的恐懼令他皺緊眉頭,「你怕孤?」
祁憐老實地點點頭,不敢啜飲他送到唇邊的水。
「不喝嗎?」帝昊輕嘆一聲,「你要孤怎麼做才肯喝?」
他試探性地朝她伸出手,不料卻引來她驚惶失色的尖叫——
「不要……」
祁憐忘了自己的背上還帶著傷,她惶恐地往後縮,想逃離他的踫觸,卻硬生生地扯動了傷口,陣陣劇痛像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讓她痛得眼淚直流。
此時,祁憐才發現她身上僅有一件水藍色肚兜蔽體,她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要看我……」
帝昊見狀,除了心動之余,還帶點感傷。原來她是如此的懼怕自己。
「別亂動,憐兒,小心傷口又裂開。你放心,孤不會對傷重的你亂來,讓你這麼穿是為了方便療傷,並沒有其它意思,請你別怕孤,更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相信孤,往後孤絕不會再鞭打你了。」因為那只會讓孤感到心痛。帝昊默默地在心底補上一句。
祁憐一雙充滿戒備的大眼直盯著他,小臉上寫滿了懷疑。
她真的可以相信如此野蠻無道的他嗎?
祁憐迷惑的表情逗樂了他,他冷不防地大笑出聲,愛憐地輕捏她的粉頰,「你知道嗎?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只隨時會攻擊人的小貓。」
燦爛如朝陽的笑容奇跡似的柔和了他剛硬的臉部線條。
祁憐被他罕見的笑容所迷惑,瞧他從幾上端起一碗還隱約冒著熱煙的藥湯,小心翼翼吹涼的謹慎模樣,她忍不住靶到好奇,眼前這個集殘忍與狂傲于一身的男人,為何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祁憐突然興起一股想了解他的沖動。
帝昊將吹涼的藥湯送到她嘴邊,「來,張口。」
「大王……」堂堂一名國君居然縴尊降貴地服侍她喝藥,祁憐好生訝異。
「怕苦嗎?別怕,孤已經命人在藥湯里加了蜂蜜,不苦的。」
「不……」祁憐這輩子最怕吃苦的東西,帝昊的解釋反而提醒了她。她蹙著眉,鼓起勇氣對他說︰「我覺得很好,不用吃藥了。」
破天荒的,帝昊耐著性子哄她,「乖,听話,快點喝藥,你背上的鞭傷才會好。」
見他絲毫沒有動怒的征兆,她的膽子大了一點,她難得任性地說︰「不要、不要,我討厭吃藥。」
帝昊喜歡她的嬌嗔,這表示她正一點一滴地撤除了對他的心防,不是嗎?只要她願意,他可以溺寵她一輩子。
不過,這藥湯她仍是要喝。
「別使性子,憐兒,或者……孤不介意用嘴喂你。」帝昊邪氣地說。
「用嘴……」祁憐不爭氣地紅了臉,忽然,她覺得他不再那麼可怕了。她用力搖著頭,深怕帝昊會付諸行動,「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喝。」
與其被他佔便宜,她決定還是吃點苦好。
帝昊得意洋洋地把碗遞給她,「真可惜,這可是別的女人想要還要不到的殊榮。」
祁憐微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一口氣喝光苦澀的藥湯。
「好苦……」她一張小臉全皺了起來。
帝昊收回碗,寵溺地輕揉她的發,「這才乖。」
「大、大王,您不能、不能隨便踫我!」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啊?
「不能?孤為什麼不能?」她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說「不」而沒有受罰的人,若是讓愛起哄的帝熙知道了,肯定會被他取笑。「孤是統領‘帝央’的國君,沒有什麼是孤不能做的,就連踫你也一樣,你是屬于孤的。」
「不對、不對,我屬于我自己,不屬于您,也不屬于任何人……」在他陰鷙的目光下,祁憐越說越小聲,他的眼神令她感到害怕。「您……不公平,就只會嚇唬我……」
是不是當國君的都像他這般陰晴不定?祁憐不懂。
「你是屬于孤的,明白嗎?」他只要她,不然他之前也就不會執意想尋回她。
可稚女敕的她懂得他的心嗎?看樣子是不懂,他仍需努力一段時間。
祁憐答非所問,「那……等我的傷全好了,您會不會放我走?」
「走?」帝昊不答反問,「你想要走去哪兒?這里不好嗎?」她是他的人,不乖乖待在他身邊,想到什麼地方去?
「這里?」祁憐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朝四周晃了一圈,這里的布置奢華得教她不敢逼視,以為自己到了人間仙境。「這里是什麼地方?」
「孤的寢宮紫宸殿,你喜歡這里嗎?」若她不喜歡,他可以依她的喜好變動這里的擺設,只要她高興就好。
「嗯!這里很漂亮,可是……」身處異地的陌生感令她徒增了幾絲不安。
「可是什麼?」帝昊急著想知道她的想法,他不要她不開心。
「我想念我哥哥,他一定很擔心我,我、我要去找他。」
她不提到祁懷還好,一提起他,帝昊的一腔怒火迅速地狂燒起來。
「孤不準!甭不準你回去找那個弒君的反賊!」
他強烈的指控立刻引來祁憐激動地反駁,「不,我相信哥哥的為人,哥哥不可能是反賊,他是商人!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商人。」
「哼!甭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就不會言之鑿鑿地一口咬定他,他以商人的身分作為掩護,進行暗殺孤的任務,你瞧……」帝昊猛然掀開衣袖,露出被祁懷刺傷的臂膀,雪白的繃帶隱約可見微微滲出的鮮血,」這就是他留給孤的傷口。」
「不會的,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哥哥怎麼會是個大逆不道的反賊?
「事實便是如此,不然,你也不會成了代罪羔羊。」他斬釘截鐵地說。
祁憐一頭霧水,「什麼代罪羔羊?」
「孤在刺客逃逸前曾看見他的臉孔,那張臉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如此一來,帝昊誤抓她的行為就有了解釋。
「騙人、騙人!我、我要去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