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塊干布正為榻上的徒單月兒擦拭著汗水,「砰」的一聲、吉兒冷不防被突然打上牆壁的門扉給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瞧——吉兒驚訝地圓睜著眼,只見一身風沙的嵩顯王爺大步跨進房,從他氣喘吁吁、衣著不整的狼狽模樣看來,想必,自東郊獵場跋回王府的過程中並不輕松,足見他有多擔心了。
「王爺,」吉兒急急讓出榻旁的位置,曲膝跪地,負荊請罪說︰「是吉兒該死!吉兒有辱王令,沒照顧好小姐,害了小姐,請王爺恕罪!」
徒單武轅不發一言,一顆心全系在眼前被痛苦折磨得冷汗涔涔的小人兒身上,瞧她一臉慘白、申吟聲不斷的可憐病態,高漲的怒火頓時取代了原先的焦憂驚怕,徒單武轅看也不看,說話的語調雖然平板,但不難察覺出一抹隱藏在平靜外衣底下的濃郁血腥味。「你的確是該死沒錯,來人!」
數名衛士聞聲而至,「王爺。」
「拖下去!我不要她活著,殺了她!傍我殺了她!」一個就連他生氣時也舍不得動手打罵的可人兒,現在居然在這個賤婢的守護下讓人給毒害了;徒單武轅覺得怒不可抑,既然她守護不力,就拿她自個兒的一條小命來償還吧!
嚇!吉兒听了只差沒昏死過去,她不停磕頭、哀求說︰「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爺?」隨侍在他身邊多年,李賢從未見過徒單武轅有失去冷靜的時候,他驚訝地直說不出話來,難道只要一墜入了情網,再怎麼鐵心冷情的男人也都要伏首稱臣嗎?唉!李賢輕嘆一聲,愛情的力量可真大啊!
「王爺,這……」一旁的衛士們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料想不到,一向冷情漠然的王爺,竟然會為了床榻上那名異族女子而變得如此殘酷、毫無人性;他們遲遲不敢有所行動,全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們未有動作,徒單武轅怒眉一掃,狂暴地說道︰「該死的!你們還在發什麼呆?莫非你們想抗令不成?」
衛士們急忙跪地,「屬下不敢!」
「既然你們不敢,就馬上把她給我拖出去!」徒單武轅不再理會他們,輕輕執起了徒單月兒的小手,他希望能將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分給她一點。
「是!王爺。」他們用力架起了吉兒的小身子,眼看著就要拉她下去行刑。
「不要!王爺……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放開她!」危急之際,徒單毅出面救了她。
衛士們一見來人是他,紛紛放開了箝制著吉兒的手。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走進寢房,身後尾隨著一名白衣侍女。
「我要她的命。」徒單武轅見徒單月兒汗流不止,立刻用衣袖替她拭汗。
「荒唐!你是想毀了懿顯王府長年來建立的威信不成?若真拿走她的一條小命,萬一消息傳了出去,豈不招來眾人的非議?到時候,咱們懿顯王府不就成了草菅人命的惡霸強權了嗎?哼!倘若真演變成這般,我看你要怎麼收拾這殘局?」眼尖地發覺到兒子的心思並不在自己的話題上,徒單毅輕嘆了口氣,唉!「你放心,她還活著!」如果她能夠清醒過來的話。
「大夫怎麼說?」他放開她,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
「他已經盡力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向天祈禱,希望老天爺能把她還給我們;但!假使她熬不過今晚,轅兒,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徒單武轅略為一僵,過了好一會才艱澀地硬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凶手呢?」膽敢將她害成這副模樣,徒單武轅絕不會輕饒了主使人。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要和你談論這件事,馨兒。」
徒單毅身後的白衣侍女應聲而出,緩緩欠身,她說︰「馨兒在!」
困惑地蹙著眉,徒單武轅疑問︰「她是——」
「她是‘廚膳房’里的灶下小奴馨兒,也是事發當天唯一的證人;馨兒,把你在那天夜里所看到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告訴王爺。」
「是!那天夜里,因為工作尚未做完的緣故,所以馨兒才會到了下工時間還待在‘廚膳房’中;然後.馨兒就瞧見了月主兒身邊的侍女玉燕悄悄溜進了‘廚膳房’,不知在爐灶旁邊做些什麼,馨兒未曾將玉燕詭異的行為放在心上,把手邊剩余的工作完成後便回到了‘青竹院’安寢,不久,就听聞月兒小姐遇害的消息,馨兒覺得事有蹊蹺,因此前來稟告王爺。」
「你說的話全是真的?」
「馨兒沒這膽子欺瞞王爺。」
「很好!下去領賞金吧!」徒單武轅的眼底,突然掀起了陣陣嗜血的耀紅。
「多謝王爺。」馨兒福了福,隨即退出了「月華水榭」。
徒單武轅霍地起身,高喊了聲,「來人——」
「你……轅兒,你想做什麼?」瞧兒子一臉風雨欲來的可怕模樣,說句老實話,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看了也覺得害怕。
徒單武轅森冷一笑,「我說過了,我要她死!走!到‘舞仙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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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顯王府•西側舞仙閣
「什……什麼?」隨著一記飽含訝然的低呼聲,橫臥在貴妃椅上的月如仙猛然起身,帶著一臉驚愕,她急問︰「你是說那個小賤人就快死了?」’
一身鵝黃的玉燕——月如仙的隨待小奴淺笑吟吟地說;「沒錯!听說是讓人下了砒霜,連小命都快丟了!」
「砒霜!」月如仙心一凜,怎麼這麼巧?前些時候,她瞞著眾人偷偷出府,到藥鋪去買了些砒霜回來,就藏在她的枕頭底下。
月如仙打算利用它來毒害那個小賤人,但!始料未及的是,她正想采取行動時,小賤人遇害的消息就已經傳了開來;一絲不祥的預警緩緩在她心中漾開,月如仙覺得事有蹊蹺,難不成……她暗暗思索著,有人想陷害她不成?
嚇!驀然撥開層層迷霧,仿佛像是突然了悟出什麼端倪似的,她轉身奔回臥房,飛快的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小包用粗糙牛皮紙包住的白色細末,像燙手山芋般匆勿扔給了身後隨之跟進來的玉燕,月如仙慌張的說︰
「快!快丟了它!把它給我丟得遠遠的,明白嗎?越遠越好!」
月如仙心知不妙,她一定是著了「那個人」的道了!整個懿顯王府里,也就只有「她」才這麼狠!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挑釁,但她那雙寫滿恨意的眼眸,卻是她一輩子想忘也忘不了的夢魘,月如仙萬萬沒料想到,
「她」竟會如此地憎恨著她,竟然設下了這種不入流的卑劣陷阱來算計她,她實在是太小看「她」了。
「月……月主兒,莫非,這包東西是……」
聰穎的玉燕已經猜到了紙袋內所隱藏的秘密了。
「不是!不是我做的!」雖然她真的很想。
「玉燕,馬上丟掉它!
不然,她們主僕二人全會惹禍上身的。
「是。」微顫抖著身子,玉燕小心翼翼地捧著紙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它。
豈知,她才剛一推開門扉,就瞧見一臉鐵青駭人的徒單武轅,正站在門外怒視著她,玉燕尖叫一聲,手上的藥包頓時應聲而落。「王……王爺。」
李賢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藥包,輕輕打開包後,他臉色大變,忙不迭地將藥包交給徒單武轅,「王爺,您瞧!是砒霜。」
徒單武轅眯起了眼,眼底的殺機濃厚,「我說過了,不準你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