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一張比璽哥哥稚氣的臉龐陡然湊近我眼前,著實把我嚇得結舌,連嘴張開了都不知曉;輕彈我鼻尖一記,少年口頭上雖把我輕斥一頓,但眼角的淚光卻泄漏他心底激動的情緒,說道︰「你可知道老媽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里,流了多少缸的淚水嗎?壞心眼的小表頭!」
稚氣少年眼中一抹隱約可見、閃動著盈盈淚光的神韻,勾起我心上一個極為熟識的名字──黃逸徽,我的二哥,「青藤」旗下一名享有世界級榮譽的名模特兒,與璽哥哥一樣,徽哥哥寵溺我的心簡直像浩瀚海洋般記無止境。
我虛弱一笑,望著一邊為著各自的事業而忙碌不已,一邊又要替長久臥病在床的我擔憂操煩的哥哥們,我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激動得直想哭,一抹內疚隨即浮上心頭,「對──對不起!徽哥哥──還有──璽哥哥,小媛──小媛讓你們操心了,我──我──」真的很久呢?思及此,我頰上的淚水落得更急了。
璽哥哥從懷中取出手帕,輕輕為我拭去淚水,說道︰「不準哭!小媛,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你只要牢牢記住璽哥哥對你說過的話,無論是在哪一個哥哥的心中,是璽哥哥也好,是徽哥哥也罷,甚至是都哥哥──小媛永遠是哥哥們心頭上的一塊肉,別再把所有的錯往自己的身上攬好嗎?哥哥會心疼的。」
一旁的徽哥哥又趁機擰了我鼻尖一記,「是啊!你這個蠢丫頭!實在是傻得可以。」
「痛!」我痛呼,輕撥掉鼻尖上的大手,惱說︰「討厭啦!徽哥哥,你欺負我,我要跟都哥哥告狀去!叫都哥哥來,──叫都哥哥來修理你──」從以前到現在,徽哥哥總愛擰我鼻尖,好像一天不擰我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似的,徽哥哥這種怪癖實在令我不敢領教,真奇怪!為什麼徽哥哥愛擰人鼻尖的壞習慣老改不過來呢?說真格的,我怕都怕死了!
徽哥哥就是這麼一個行為怪異的男人。
不過,一旦徽哥哥種種詭異怪誕的行徑遇上身為弟弟的都哥哥時,仿佛就像是小綿羊遇到大野狼般不敢造次,都哥哥嚴謹不多話的個性,讓徽哥哥所有荒誕不羈的怪招完全無用武之地,在都哥哥面前,徽哥哥乖得連我都難以想象。
黃逸都,我的三哥,十分疼愛我,把我當成女皇般地嬌寵著,是「綠皇高中」的三級生,雖然都哥哥已即將面臨聯考大關,但都哥哥還是會利用課閑之余,右手一支筆桿、左手一迭稿紙,非常有架式地當起小說家來;都哥哥大多數的作品皆以偵探小說為主,筆名即為本名,在新人輩出的小說界上頗有名氣。
「媛丫頭口中所說的人是都嗎?」冷不防地,徽哥哥突然狂笑出聲,旋即接腔說︰「都那個家伙自己都忙得很,哪有什麼美國時間幫忙你來修理我呢?你這個笨小表!」說完,徽哥哥又輕擰我一記,簡直不把我的恫嚇放在眼里。
我听得滿頭霧水,「都哥哥人很忙?為什麼呢?」
「都是個名作家──」回答我的人是璽哥,而徽哥哥他人早已笑倒在一旁,沒剩余的力氣可以答復我的問題,「現在正逢他截稿時期,出版社那邊當然不會放人。」
我眼神一暗,眼底滿是失望,像是自喃般地低語著,「都哥哥──都哥哥連來醫院看我的時間也沒有嗎?」難道都哥哥覺得賺錢比我還要來得重要?所以──所以都哥哥才沒來醫院看我是嗎?
「傻丫頭!」仿佛洞悉我心中想法,璽哥哥往我頂上輕敲一記,肅色說︰「別胡思亂想的狂勁,你想,都哥哥會不來見你嗎,小媛?」
一邊的徽哥哥也止住了笑,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道︰「是啊!是啊!如果真讓都知道了小媛已經清醒過來的消息,他那小子哪還理會什麼截稿日,早就擺月兌掉那些羅唆的編輯們,騎著他心愛的『赤焰』,往醫院狂飆而來探望小媛了。」
「赤焰」是都哥哥的重型機車,也是都哥哥高三那年的生日禮物。
「對──對不起!」我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我錯怪都哥哥了。」
「小媛──」
「媛丫頭──」
璽哥哥與徽哥哥正想說些話來安慰我時,陣陣微風忽從敞開的窗子外吹了進來,陡然吹走我手中一根潔白似雪、毫無重量可言的雪白羽毛。羽毛?直到此時,我才驀然驚覺自己手中竟緊握著藍贈予給我的「希望」。
原來,那不是一場夢!藍她──她真的來過!
「羽毛,我的羽毛──」驚呼一聲,望著逐漸往窗外飛去的賽雪羽毛,我掙扎著想起身及時拾回它,「璽哥哥──或者是徽哥哥,幫我!快幫我撿回它──」
我想用它來幫我──幫我──我的身子一僵,仿佛遭雷擊般整個人呆愣在原處;無奈一笑,我最想實現的願望已經被藍徹底地粉碎掉了,這根羽毛又能幫得上我什麼忙?
死心地躺回枕頭上,我不再抱任何奢想。
為我拾回羽毛的璽哥哥來到我面前,將手中的羽毛遞給了我,笑說︰「別急,小媛,你看,璽哥哥已經拾回了它。」
我輕搖著頭,唇邊略帶一抹哀戚的微笑,說︰「不了!我不需要它了。」
「為什麼──」不解的疑雲浮上眉梢,璽哥哥滿懷好奇,地問說︰「為什麼不要了?剛才你不是還急得很嗎?」
一旁的徽哥哥也是一頭霧水,「是啊!媛丫頭,為什麼突然不想要了?」
「不!我現在已經不再需要它了,還是送給璽哥哥吧!偷偷告訴璽哥哥,它可是一根可以實現『願望』的天使羽毛喔!」藍一張清麗月兌俗的臉龐陡地躍上腦海里──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曾在何處見過藍曼妙無雙的美麗倩影,就在璽哥哥的房間里──在璽哥哥的房間里,有張藍身著禮服的畫像。
只是,畫像里的藍,有頭如子夜般漆黑亮麗的發絲。
「璽哥哥──」戛然止聲,我該告訴璽哥哥這件事情嗎?
「有事?」雖半信半疑,不過璽哥哥還是把羽毛收進胸前的口袋里。
我搖搖頭,就讓時間來解開這所有的謎題吧!「不,沒事。」
璽哥哥笑了笑,輕拂我已齊肩的發絲,極為體貼地說︰「你累了,先睡一會,等爸媽來了後,璽哥哥再叫你起床,如何?」
「不!我並不覺得累。璽哥哥,幫小媛一個忙好嗎?」
璽哥哥臉上笑意不減地說著︰「這有什麼問題,只要璽哥哥幫得上忙,你盡避開口。」
「我──我想出院,現在!求璽哥哥去替我辦出院手續,好好?」說我任性也好、驕蠻也罷!總之,我無法再待在這個只會讓我傷心欲絕的地方。
我想離開醫院!想找一個沒有子凡的地方來舌忝舐我胸前那一抹難以撫平的傷口,總有一天,我深深相信,總有一天,子凡所留給我的痛苦傷痕,將會有痊愈的時候,我如此深信著。
屆時,我一定能克服失去子凡的傷痛,把子凡的影子徹底從腦海中根除。
仿佛憑空投下一枚炸彈,我的要求震傻了哥哥們。哥哥們皆訝異地圓睜著眼,一下子全沒了主意,像個傻子般直站在原地發著愣。
「不可以!媛丫頭,我絕對不允準!」首先從我炸彈式的驚人之語中恢復過來的人是徽哥哥,他極力反對,毅然回絕我的要求,說︰「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一定受不了出院時的折騰,死心吧!媛丫頭,就算是醫生準許你出院,徽哥哥也不會讓你離開這醫院的大門一步!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安心養好身體再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