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
你可真的知道我甚麼是胡思,什麼是亂想?你又可真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你不會知道我已經變成怎樣的怪物。雲曉夜唇邊泛笑,而龍浩澄在這時把唇印上她的唇,吻去了她的笑影。
你不會知道,也不會有興趣知道,對你而言,那是不必要存在的東西,她知道的。
「浩澄……我愛你……」
愛著愛著,其實就是恨著恨著,他比她清楚,不然,他不會想勒死她。
「真的……我好愛你……愛到心都碎了……」
***
短促的生命使我們不能懷有遙遠的希望——
羅馬詩人賀拉斯
簡直是鬼魅!雲曉夜盯著詩集,久久不能言語。
白芷雲怎麼能一次又一次說中她的心事?要不是龍浩澄心系於白芷雲,她會覺得,她們可以是好朋友。
一個人試過深愛另一個人之後.他根本不會再懂如何去愛其他人。這是白芷雲對賀拉斯的話的回應,還有一行是龍余寫的︰她睡看時,我以為她已和我天人永隔,她離去了,我卻又以為她在睡夢之中。
龍余的話,她不明白,可是白芷雲的,就一定懂。
白芷雲,你知道嗎?當你讓我知道,世上可以有一個人如此地了解我的心情時,我非但不覺得找到知音人,只覺被人當成了透明人,那種感覺太難堪了所以,我想殺了你。
呵,原來說殺人,是可以這麼輕易的。雲曉夜輕輕笑了,笑得溫柔。
「等很久了嗎?」龍浩澈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她抬頭,微笑看說︰「不會,請坐。」
「有些事給絆住了。」他坐卜時,眉頭突然皺起。
雲曉夜注意到了,便擺出關心的樣子,「怎麼了?腳受傷了。」她眼尾斜掃下望,卻望到他鐵灰色的西褲褲管似是沾到甚麼濕濕的東西,貼服地黏在他的小腿上。
「你流血了。」她的聲音中多了絲慌亂,她不是沒看過人受傷,只是直覺告訴她,眼前人受的傷不太尋常。
「是浩雲.他發現了小羽。」上次在遇上雲曉夜之前,就是龍浩雲在狙擊他。
兄弟相殘,只為了一個女人,一份遺產,真是典型的家庭悲劇,典型得讓人想笑。
「他也知道白小姐要回來了?」他既然不急於處理傷口,也就是說那傷對他而言並不重,那她又何須雞婆多事?
「他也想要遺產?」
「我只可說,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也想殺芷雲。」那關系到龍浩雲的私穩,他不該說太多。
「浩澄卻似乎還沒知道。」她感到奇怪,要是連龍浩雲也知道,怎麼他還不知道。
「大概是因為有你做代替品,讓他忘了真正的芷雲——抱歉。」龍浩澈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麼,馬上道歉。「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和芷雲……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惡意傷人的人,她會生氣的。
「我想見她。」這是她約他出來的目的。
「見到了又怎樣?」拒絕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呀。」她笑得像個不解世事的孩子。
她的回答不在他預設的答案之中、讓他訝異,這孩子真的比以前更像大哥了。
「只是要見見她,或許見了面。我才知道要說什麼吧。」她的笑容真的很真切,就像初見她時一樣。
可是,這不代表他沒防心,他太清楚知道,要扮正常是怎麼地簡單。
「或許我也是見了雲姨時,才會知道要說甚麼。」
聲音的切人,讓兩個人也呆住,然後咖啡室便傳來打破東西的聲音
***
滴、滴……
運兒倒臥在血泊中而不會回應他,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救她……」龍浩澈抱著滿臉血污的雲曉夜,出現在龍浩澄的辦公室之中,讓剛開完會回來的他嚇了一大跳,看到地,「那些剛摘下的血液時,就更是不能反應。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當她一身血地出現在自己視線中時,會帶來這麼大的威力,他整個人根本說不出話,也不能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傻傻地看著她似是沉睡了的臉龐。
早上他出門前,她明明還在別墅裹睡覺,因為她討厭應付記者的問題,他便由她在別墅,里睡,那時她明明是活生生的,隔了不足五個小時,她怎麼——
「看甚麼!大哥,只不過是在你動手之前,有別人先動手而已!」龍浩澈大叫,想吼醒嚇呆了的男人。「大哥,時候還沒到呀!她現在死了,你也不能說她是芷雲而去繼承遺產,你現在必須救她的!」
遺產?芷雲?
「大哥,她真的快死了,要不是我沒能力帶著她四處跑,我不會來找你的!」他沒想到龍浩雲會像瘟狗似的當街追看他們狂吠狂咬,要不是他們走得快,龍浩雲已開槍殺了他們。
龍浩澄沒回話,但手已拿起電話,吩咐下屬帶人來。
龍浩澈立刻放下了雲曉夜,讓她趴著,龍浩澄這才看到她左肩中了一槍,整個背部給人用利器重劃了一刀,傷口太大,她身上的血液幾乎會從這兩道傷口流光。
醫療小組不到五分鐘便來到他的辦公室里,開始替她治療。
「是龍浩雲嗎?」那刀傷太深太利落,能這樣毫不猶豫地重傷別人,又和他們有關的,龍浩澄只想到弟弟。
龍浩澈點點頭,沒心情接受他質問,他現在只擔心雲曉夜的傷勢。
「他要殺的是你吧?為甚麼她會在現場?」龍浩澄拿出香煙,點著了,慢慢抽著。
「你不可以遲一點才問嗎?她可能熬不住的!」龍浩澈受不了兄長的咄咄逼人了。
「不可以。」龍浩澄近乎沒人性地回答。「雲曉夜不是白芷雲,只不過是代替品,生與死,也早已決定。」
「你!」龍浩澈不敢相信地瞪著兄長。「你怎可說這種話!招惹這個女孩的是你呀!她一直是這麼地信任你,一直是這麼地愛你——」
「我不愛的人愛不愛我,和我有什麼關系呢?」龍浩澄近乎是在嘆息。「她的生與死,是早已決定的事,能得到現在這一切。以她的地位而言,已是優待的了。」
這會是一個人類說的話嗎?
「尤其,雲兒要回來了。」龍浩澄輕輕呼出一大口白霧,眼底充滿柔情。
他知道了!
「浩雲不會無端追殺你的,浩澈。」浩澄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來,能讓他起殺意的。只會是有關雲兒的事,而且他敢傷了雲曉夜而不怕我報復時,就代表正牌的要回來了。」
看似平靜,但龍浩澈已由龍浩澄眼中看出那永恆的瘋狂,就像初見白芷雲時一樣。
他以為,浩澄會有一點點不舍雲曉夜的,起碼方才他抱雲曉夜來時,他的確見到龍浩澄臉上有驚慌之色,怎麼一推測到白芷雲會出現,他就變了樣?
「世上不需要兩個一樣的雲兒,浩澈,一如不需要兩個我一樣。」龍浩澄是在暗示。
他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不然,他不會遠走台灣呀。
「你怎能分得這麼清楚呢?」龍浩澈突然失笑,笑中充滿苦澀。「之前,你不是還搞不清誰是白芷雲,誰是雲曉夜的嗎?怎麼一下子又可以搞清楚了?」
「我一直分得很清楚。」龍浩澄吐出一口白霧,遮蔽了龍浩澈判研的視線。「雲曉夜是替身,我以為雲兒不會回來,才想把她變成雲兒——」
「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教出來的,是甚麼?」龍浩澈只想剖開兄長的腦袋看看,里頭裝青的是甚麼。「你不會以為,你真的得到另一個白芷雲吧?」
「她已是雲兒了。」龍浩澄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