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你不明白,我背負的使詛咒,燎天與血魂的詛咒,在我身邊只會有危險,過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不管,也不怕,寒織雪什麼沒遭遇過?不要找借口推搪!」
「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我什麼都不要!」織雪大吼,「我只要你的一句話!大個兒,給我你的答復!」
「我會害了你的!」
「你是不是要看我的決心?是不是要我證明我是否吃得起苦?好!」
織雪決絕的表情一映入仇烈霄的眼里,烈宵就電閃過不詳的涼意,但見她的手伸入懷中,抽出,冷洌刀芒亮起。
「織雪,不可以!」
織雪青蔥女敕白如玉,握著冷芒逼人的匕首一劃一揚,帶起一團雪花,一切在他眼里猶如慢動作,撕裂了他——
「織雪!」
她軟子倒進他撲了的臂中,右手里還緊緊握著匕首,左臂一道血口子老長地劃開,不住地逸血染衣。
「不!織雪!不!」烈宵已急得亂了心智,恐懼佔領了他,出手如電地點了她五個止血穴,血勢雖稍緩,卻仍奔流如泉。
織雪清醒異常的睜著雙眸執著地問︰「這樣夠不夠?夠不夠證明我的心?如果不夠我可以真的把心挖出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你連累……」「了」字被他的胸膛吞噬,她發現她被一支好有力量的臂環住,緊緊地環住!鼻息間全使他男性化的味道,那抹摻和了青草綠葉和陽光的味道,聞起來好醉人,好象徜徉在天空中。
「大個兒!」她艱難地舉起血匕首,「要不要我再劃一下……」
仇烈霄的反應直接而出人意料,他一把奪過匕首五指暴收,全然不怕匕首冷鋒。
「大個兒,匕首很厲,你會受傷……的」織雪目瞪口呆得喃念「的」字,不敢相信地盯著他起火的拳頭。
「不要再做這種傻事!」烈宵狂烈地注視著她,一字一句像是在起誓地道,「不要為了我傷害你自己,我不許,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你一根汗毛,包括你在內,要是再讓我看見你為了我而不愛惜自己,傷自己一發我就自殘一臂還你!」
織雪被他王者之怒震凜,只有乖乖點頭,方才豁命的氣勢全無,聲若初生幼貓怯怯細問︰「這是不是代表你有一點點在乎我?」
「傻織雪啊!」烈宵心疼地擁住她,眼眶泛紅,「傻織雪,我怎會不在乎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對我這種美女視而不見的,」織雪想笑,無奈臂傷火辣辣的痛處卻教她想笑也笑不出,「原本我以為你要等到我將匕首架在脖子上才肯說話呢!」
烈宵驀地揮手,徐風送起一團碎屑,已然不見匕首蹤影,連他掌中之火也一並消失,看得織雪嘖嘖稱奇。
「原來這就是赤煞人被稱為火神遺民的原因吶!」倚在他肩頭,她放心得任郎君包扎她的傷口,滿足又愜意。一道傷換他的真心,豈止值得,根本就賺死了。
「大個兒,你怎麼還皺著眉,現在都弄清楚了,你愛我,而我也愛你,我們是兩情相悅,皆大歡喜,你怎麼不太高興,還板著張臉?笑一個嘛!」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刀劍無眼,一個疏忽就會傷及筋骨難以治愈的!」看這傷口深可見骨,他的冷汗就不停流,她可真是鐵了心狠了腸!
「連命都打算不要了,一條手臂算什麼?」織雪臉色蒼白卻猶能談笑風生,「我不在乎生死,反正又不是沒受過傷,沒死過,命對我而言無足輕重,追求的是你,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
「傻瓜!」
「在我愛的人眼里我的確是傻瓜。」她咭地扯了個牽強的笑,「娘也常說她生了個傻女兒,不過沒關系,你聰明嘛!凡事有你做主就夠了,我傻點不要緊的啦!」
「疼不疼?」他扎好傷口後柔問,神色滿是不舍。
「你終于問了,唉!好疼喲!疼死人了。」織雪不必裝就是一副傷重氣弱,再加上大呼小叫別有用意。
「怎麼?你剛怎不喊痛?想引我愧疚啊?」
「對啊!」織雪理所當然地答,「我越疼你越痛,我要是喊疼喊得你舍不得,你就再也舍不下我!非要把我盯得牢密才安心,這樣我就不怕你一走了之了。唉!你可是親口說愛我了,就不能出爾反爾,更沒有你後悔食言的機會,我賴定你了,你休想擺月兌我!」
「你說,我現在還離得了你嘛?弄個不好又來一道傷,那我可吃不消,你呀!迸靈精怪,淨想些餿主意來折騰自己折磨別人,不看牢點怎成?」
織雪甜滋滋地依偎著他,嗅著他身上特有的青草滋味,心里漲滿了幸福。
「其實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我的命也不長,什麼連不連累的,根本沒個準,若照你所說,那我也沒資格愛人了。大個兒,我體內又噬情陰蠱盤踞,無法生育,你會因此而嫌棄我嗎?」她小心翼翼地觀察,怕這實情影響了他。
「我要是在乎就不配你愛了。」烈宵摩擦著他的發,「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根治你體內的陰蠱之毒,你會長命百歲的。」
「我才不擔心,我怕的是你身上的禁錮。大個兒,為什麼鬼岩洲的水對赤煞族那麼重要?有沒有辦法可解?」
烈宵有些訝異︰「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還想瞞我啊!」
「怎麼會?你不提我也會向你說明始末的。」他挪了個姿勢讓他更安穩地坐在他懷中才開始說,「你剛才見到的,我赤煞族人與常人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我們有馭火能力。」
「赤煞之所以需要鬼岩洲之水,可能是因為體內有極易燃的東西,也許是血液中的那種成分太高才導致族人能隨心所欲地引火,不過這種成分需依賴鬼岩洲的濁水才能抑制對人體的危害,所以……」
「所以赤煞族的人都不能離開鬼岩洲?」
「不錯。」他點著頭,「而且只有鬼岩洲的濁水才起得了效用,其余若想叛離鬼岩洲之人只有死路一條。而我之所以還能活著是因為燎天之助。」
「燎天?你們赤煞的至寶?」
「看樣子你爹可是一字不漏的供出來了。」仇烈霄輕笑,笑中和煦溫暖的光芒令織雪目眩神迷,「赤煞至寶是兩把劍,一正一邪,曰燎天血魂,我持有的正是燎天。赤煞族每百年便得選出傳人出鬼岩洲找銀虹之女,我猜想可能是因為血緣關系。每百年赤煞族人體內的濃血便會起變化,生成異疾,如未能引進新血脈延續香火淡化血統,赤煞族便會因病而銳減人數,終至滅亡,這百年之災稱作燎天怒、血魂吻,只有娶到銀虹之女才能平息燎天之怒,征服血魂之吻。」
「哇,听起來真像神話!」
「是啊!而且是悲劇神話。」烈宵不禁笑開,入眼處仿佛回到那片天地蕭瑟的荒漠,「而且赤煞注定只能活在傳說中。」
「大個兒!」織雪偎得更近,听見他揮不去陰影的心跳,似乎也染上悲涼,「別難過嘛!你難過我也會跟著不好受的!」
「那一切與我無干了。我選擇稱為叛徒,那片沙漠我是不會再回去了,這一生我雖無法改變生命開始的環境,至少還能決定結束的方式。」
「別說喪氣話,一定有其他解決方式的!」
「生命的長短在我而言什麼都不是,不回赤煞並非消極厭世想自殺,而是覺得有意義,充實愉快的短暫生命比活在族內,漫無目標,荒打蠻斗老死好,我不適合赤煞,與其捆縛地活,倒不如痛快地死在自由安寧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