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知白己為魔界無可抗拒的命運憂傷?莫非她也曾為某種無可抗拒的事情憂傷?
無識驚覺她竟能看透他的面具直接觸踫到他內心,她是怎樣的女孩?
「不要崇拜我,喝茶就可以了。」芝隻的圓臉又掛上了一號表情,亂沒正經地傻笑。
無識怔怔失神,他又發現一件事︰芝隻的神韻竟如此酷似王的玩世不恭,好似沒有事能令她在意一般,世間的悲喜來去俱是游戲……
或許,她和王相同都是以生命游戲人間的狂者!
她究竟是怎麼的一個女孩?
他第二次自問,看似白紙無邪的她,心態之多變令他迷惑,是什麼事讓她對一切不帶期望?是什麼變故,促使她學會譏誚地看待紅塵?是什麼?
小心啊!無識,同情與好奇是感情的導線喲!
無情的警告在腦中響起,無識剎那間對自己感到懷疑。他真能在享受她所引觸的感情之後,還能無動于衷地任她為宇劍喪命嗎?
一時,無識覺得好沒把握。
第四章
芝隻趴在窗戶上已有足足半小時,但她左瞧右望,就是看不出視線內的綠意和他所說的寸草不生有一絲關聯。他說此地被人用魔法隔離,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改造魔界的天然異象?雖說情居只是魔界一角,但以她目測的距離來看,這「一角」可能不比台北市小,能建此情居的人應該只有魔王吧?可是他為何會費心築此勝地卻又忍心荒松,這些草木雜亂茂盛,小徑幾被雜草遮蓋,一看就知道廢置了許久,人煙罕至。他為什麼創造了魔界仙境卻情願居住在集空氣、資源、土地污染之大成的闇魔地?他又因何在救了她之後,對她不聞不問?他救她的動機何在?
別怪芝隻太多疑,魔王、魔王,先瞧字眼就知道他絕非善類,怎可能毫無條件地救她?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順手」之勞!
不過,話說回來,她一沒錢財,二沒人才,三沒身材的,人家會圖她什麼?難不成是命吶?要真是要她的命,又何必多此一舉救她?要她報完恩再殺她嗎?
「說不定他精神不正常。」
芝隻下了結論,這才懶洋洋地撐起身子離開窗邊,經過一番長談,稍微了解此地的她感到有點倦怠,可能是方自戒備中放棄吧!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滯累。
將自己往鋪著厚厚棉被的木床上一拋,木床淒慘地哀叫,芝隻滿意地對自己輕易地制造出噪音感到嘉許,在這一方寂靜的天地里,不願淹沒于沉謐中的好動因子寧可找噪音來陪伴她。
無識去為她張羅吃的喝的用的,吩咐她不要亂走動,要不是她確實倦了,她才不甩他。她江芝隻向來是自由的,愛往哪就往哪,要做啥就做啥,誰也無法命令她,沒有人能拘束她放肆的靈魂,她只听自己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她!
「嗯!現在理出個大概來了,要到闇魔地找魔王必須要有光石照耀引路,只要我和無識混熟了套出他的話之後,就可以啟程去尋光石,搞不好能騙他說出光石交易地點時間,屆時就能混入其中隨隊到闇魔地,既省時又省力。」
芝隻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但她思及必要利用無識,難免歉疚滿懷,從醒來到現在都是他在照顧她,她非但不感激他,還凶他罵他誤會他,只差沒毆打他,而令又得利用他欺騙他,她好像變成十惡不赦、為非做歹的下流胚,只會凌負他。
想想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她江芝隻是非分明不曾濫傷無辜,只是形勢所逼情非得已,希望聖母瑪利亞寬恕她。
「說來也怪他不好,他不是什麼法魔嗎?怎麼一點魔氣都沒有?傻不隆咚地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誰叫他要投胎到魔界,算他活該!」
草草敷衍過良心後,芝隻閉上了眼楮︰哎!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我才不要待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慈寧、奕霆、綠音,你們怎麼樣了?
她不想睡,怕又夢見她極力埋葬的過去,奇異地,她卻又想再見他一面,入睡後可否能再夢見他?
他是真實的人,還是她幻想下的人物?芝隻只記得當她被噩夢逼得走投無路時,他出聲驅走她的害怕,用他溫柔的懷抱容納她的顫抖,她還清晰地記下他的嗓音,那是她有生以來所听到過最醉人的旋律,低低地啞啞地,好像情人的手……
「江芝隻,你想到哪去了?」她狠狠地斥責自己︰「花痴啊?竟對一個不存在的人產生妄念?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
一骨碌地起身,她決定給自己來個體能訓練,以免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但是……
「不會吧?」
「他」,坐在牆邊的竹椅上,支著額望著她,好不瀟灑。
而她,則是瞠目結舌,瞪大了眼張大了口,一臉拙樣地定著,好不滑稽。
「我該看精神科了。」
芝隻扶回下巴,悶悶地說︰「我患了妄想癥,魔界有精神醫生嗎?」
他仍是笑,不言不動,活似塑像。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癥居然這麼嚴重,魔界的空氣是不是有迷魂藥的成份?不然怎麼才來不久就看見幻象?」她伸手將掌貼于他臉頰︰「我一定病得不輕,連體溫都感覺得到……體溫?」她清醒地尖叫,還來不及有所行動就被幻象拉進他懷里。
他熱熱的呼吸規律地吐在她耳邊,芝隻傻眼掉魂。
「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作夢,夢到我被人抱住,一定是這樣……」
「是嗎?」
他略是有趣又摻些惡作劇地在她耳旁輕問,兩片唇貼上她的頸項,舌尖游弄著她敏感的皮膚,由頸子到臉頰,又自臉頰親到耳垂,細咬挑逗地邪笑。
這……這是怎麼回事?
芝隻痙攣癱軟在他雙臂中,人彷似要暈過去般。
「你很干淨。」
幻象頗為滿意地朝她丟下這句話,害她不想回神都難。
「廢話,我天天洗澡當然干淨!」
「幻象」彷佛微愣,之後縱聲大笑。
天!他的笑聲可真不是普通地……好听!
無情從不知人類女性這麼有意思,把他干淨之意扭曲成這樣,不過他倒是頂中意她如斯脾氣,那代表這場游戲不會太乏味;況且她的身心純淨,藉由肌膚相近,他感應到她的「干淨」?
他的笑震動了屋子,也「震」回了她的神志,芝隻在理會他對她做了什麼之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剪刀般截去他的笑。
屋內的震動奇跡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洶涌的……寒氣!
芝隻掙月兌他的圈縛,半跌到地上,怒顏沖沖地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哪來的下流鬼?」
他無言,陰騖的眸冷冷地與她眼神交戰,一冷一熱的眼波在空中有若高壓電相觸,激起滋滋火花。
芝隻瞪他瞪得眼楮都酸了,直到她再也忍不住酸澀捂著眼楮啐罵︰「你是什麼怪物?瞪不累啊?」
無情一瞬不瞬地傾注著她,渾身蔓延著足以殺人于無形的威勢,莫測高深。
芝隻心里有些毛毛的,但天生硬骨頭的她,遇剛則剛,悍不畏死地挺胸,昂起她的下巴和鼻孔︰「看什麼看?你沒看過美女啊?」
「敢這般無禮的人……」無情的口氣分不出是贊佩還是憤怒︰「你是第一個。」
「哼!」芝隻不吃他那套︰「你先非禮于我,休怪我還以顏色。一巴掌還算便宜了你!」
「你不怕我殺了你?」
「哈!」芝隻大大一嗤︰「想要本姑娘的命?有本事拿去呀!怕你不成?男人就是這麼小肚小腸,連「禮尚往來」的道理都不懂,姑娘「失吻」都沒要死要活的,你一巴掌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