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她記起十年後駱冠禹殷殷叮嚀的事。「這事你必須保密,誰都不許透露,畢竟它關系著一件大陰謀,只要消息走漏,知道這件秘密的人都有可能發生危險。」
駱冠禹很敷衍地點頭了事,他根本沒心情去計較杜聖文說了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時空回溯機真的存在!它不只是一張草圖,而是有具體的形體,而且它還真的能穿越時空。
這是真的!駱冠禹的手觸模著銀白色的機身,它流線型的機翼。
「我能進去嗎?」他轉頭去問杜聖文。
「我沒鑰匙。」她也很隨便的回答他,因為這個駱冠禹怎麼都看不清楚事情的輕重!
她之所以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不為了證明他有多厲害,真發明飛行器,而是為了讓他了解實情後,能大開實驗室之門,讓十年後的他修好時空回溯機。
「駱冠禹,我們沒多少時間了,你可不可以把實驗室及草圖給我們,好讓十年後的你修好這架飛行器?」
「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他修飛行器的時候,我也要在現場。」
「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你們雖不屬同一個年代,但說到底還是同一個人,你們的生命磁場相同,不能見面。」
這個說法,他听說過,但--他真的想知道這飛行器跟他的草圖,到底有哪里不一樣,為什麼每一次他用他的草圖做出來的模型,都無法順利進行時空飛行。
「這樣好了。」駱冠禹有另外一個構想。「我把草圖交給你們,你叫另一個我把草圖內錯誤的地方修正。」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知道,我的飛行器到底是哪里出了錯,為什麼不能穿越時空?」
「這件事你十年後就會知道了。」這人為什麼這麼心急?這個發明始終是他的,又沒人跟他搶。「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顛覆歷史?」
「十年後的我穿越時空來到一九九九年,就已經將歷史做了更動。」既是如此,他小小作亂一次,又有什麼關系?
「這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笑話,同樣是篡改歷史,哪里下一樣了?」駱冠禹雙手環胸,硬是想要顛倒是非。
他真是不可理喻!「十年後的你更動歷史是為了拯救地球,這是屬於情非得已,而你改寫歷史是為了滿足你不可一世的虛榮心,這怎麼會一樣?!」聖文不怕他,反駁了回去。
真討厭,為什麼同樣的一個人,十年前和十年後,差別會這麼大?高中時代的駱冠禹雖不嬉皮,但言語之間有時候有股傲氣,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
她那義正辭嚴、處處袒護另一個他的舉動,讓駱冠禹覺得有趣。
他搖頭,嘖嘖稱奇。「奇怪、奇怪,真可怪!你為什麼要這麼袒護十年後的我,極力幫他辯解一切,這之中到底暗藏著什麼秘密?」他眯著眼,沖著聖文露出一抹壞壞的笑。
聖文瞪著他不語,怕他再說出驚人之語,或是隨便安個罪名來編派她的不是。
「噢!」他懂了,「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十年後的我了?!」他挨近她身邊,小小聲的問︰「我真的不明白,不管是十年後的他還是現在的我,我們都是同一個人,都叫駱冠禹,為什麼你會舍近求遠,要去喜歡一個永遠不會跟你有交集的男人?」
包奇怪的是,她雖喜歡十年後的駱冠禹,卻很明顯的討厭這個站在她面前,活在當下的他!這是什麼道理?
聖文被他的猜測給激得臉色乍青還白。「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怎麼可能會去喜歡駱冠禹?
「我之所以幫十年後的你說話,是因為我知道他不像你,他做事坦蕩,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心,或是想討得掌聲,就做出錯誤的決定。」
「噢!你這麼了解他?」他的問話有絲輕佻。
聖文重重的點頭,「這是當然。」
「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口中那個坦蕩蕩的大好人,十年前就是我這個壞模樣。」他-笑,「你看了有沒有嚇一跳?」他挨著她問,口中的熱氣直接噴在她頸間。
他不僅口氣曖昧,就連肢體語言都太過狎昵。
聖文滿臉通紅,彎身閃開他的逼近。「在我眼中,他跟你不一樣。」
她躲他是躲得如此明顯,讓駱冠禹對她的差別待遇頗不是滋味。
算了,他才懶得理她要對誰好、對誰不好,他在乎的是他的草圖。
「這場交易在於兩廂情願,答不答應我所提出的條件隨你自由,我沒有強逼你,你不用把我看得那麼壞。」甚至還像躲瘟疫似的躲著他。拜托?他有那麼可怕嗎?
「你想清楚之後,再來找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
駱冠禹轉身,臉上有著「早知道你會叫住我」的得意笑容。
「你雖然說這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交易,但你也明知道為了回到屬於我們的時空,我們不得不低頭妥協。」
她開口、閉口說的都是「我們」兩個字,這讓駱冠禹听了很不舒服。
「別我們、我們地說得那麼親密,要知道,你是你,我是我,十年後的駱冠禹依舊叫駱冠禹,不管你認不認同,我與他就是同一個人。你不能喜歡一個,卻又厭惡另一個,懂不懂?」他像是存心捉弄她,挨她挨得近近的,就是想看她的窘困模樣。
杜聖文伸手推開他,「你不要把問題給弄得更復雜,我只想要你的草圖。」
「那修正部分?」
「我會勸另一個你答應,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
「那就等你能保證的時候,我們再來談合作的可能,掰掰!」他揮揮手,很瀟灑的離開。
聖文讓他的態度給弄糊涂了,為什麼他能這樣子?!十年後成熟、穩重,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十八歲的他,卻流里流氣地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心。
駱冠禹……
想他干什麼呢?
記得昨晚他還跟她說過,在他十八歲那年,他會遇到他的妻子,然後愛她一輩子,就算是她離棄了他,他也一樣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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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我修正他的草圖?」駱冠禹並不意外听見這樣的條件。他年輕的時候,就是那麼狂妄,從外表上看,他似乎對正事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乎,但事實上是,只有他知道,當他決心想做一件事時,他就會做得比別人好。
十六歲那年,他就把飛行器的草圖完成,這其間,他花了十二年的時間做實驗,當然也嘗過多次的失敗,但他卻連一次放棄的念頭都沒有過。
他知道高中時代的他想提前知道,飛行器錯在哪里的心態,不是為了掌聲,不是為了外在的那份肯定,而是他真心的熱愛他的發明。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他不對聖文說呢?為什麼要讓聖文誤以為他是貪戀虛名的人呢?
從十八歲到二十七歲,他們相戀的時光甚至不到十年,不該花太長的時間,去探索彼此的心思。
駱冠禹看著聖文的側臉,心里有了主意。「這樣吧,你叫他把草圖拿來,我幫他修改,修改好了之後,他去修飛行器。」
「他去修!」聖文听了,倏然回頭。「這樣可以嗎?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放心他嗎?」畢竟另一個駱冠禹才十八歲,他真的有那個能力嗎?
駱冠禹很有自信的點頭。「我相信他,因為他就是我。」
十八歲的駱冠禹必須幫他制造他與聖文的共同回憶,讓他在失去聖文的時候,能有多一點的回憶可以供日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