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知學一笑。
「陸大叔!」她揚眉。「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小女生了,所以你充其量只能當我的陸大哥。」
「叫什麼都無所謂,讓我幫妳洗塵。」
「好啊。」田知學大方的點頭答應;隨後,她的眼偷偷的瞄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無名指上沒有戒指,那麼──
「那個──」
「那個──」
他們異口同聲。
「你先說。」
「妳先說。」
又是一起開口。
兩人這麼有默契,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先前的生疏全化為烏有。
「妳想問什麼?」
「天語姊呢?你有沒有天語姊的消息?」
陸闕東打開車里的置物箱,抽出一迭信。「這是近一、兩年天語寄來的信,妳看看。」
田知學將信接過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我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他一直留在車里,就是想有一天遇到了知學好拿給她的。
田知學一封封的讀完。「她沒有提到我。」她好失望。
「知學,天語跟妳不一樣,她是個很敏感的女人,教她一時之間去接受她自己的錯真的很難。」
「可是我等了五年。」
「別忘了,她也掙扎了五年。」陸闕東相信天語不是個無心的人,她一定明白知學對她的感情,只是知道跟接受之間還有段距離。天語從小就背負了太多的不公平,所以想要縮短那段距離得花些時間。
田知學沉默了。
原來陸大哥一直這麼了解天語姊。「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去找天語姊?」她問出自己一直擱在心中,遲遲不敢問的問題。
陸闕東卻閉口不回答。
田知學放棄了。
「送我回去吧,我很累了。」
「那晚上的飯局?」
「你七點來接我。」田知學佯裝倦意地閉起雙眼。
或許,他們之間真的只能是朋友。
★※★※★※
七點的飯局田知學選在最熱鬧的卡拉OK店。
她一身輕便,素著臉蛋出門。
卡拉OK里人聲鼎沸,熱鬧滾滾的,實在不是敘舊的好地方。「為什麼不選蚌靜一點的地方,要來這里?」陸闕東落座之後,有點受不了得扯大喉嚨說話,對方才听得見的環境。
田知學也扯大嗓門回答他。「因為我好久沒唱歌了,很想念唱歌的感覺。」
「那我們可以去KTV。」
「我比較喜歡唱卡拉OK。」田知學選了個比較不敏感的答案回答。其實她之所以來卡拉OK這麼熱鬧的地方,是因為她受不了跟他獨自相處。
兩人獨處的環境很容易讓人脆弱,而熱熱鬧鬧的環境可以炒熱她的心情,讓她有短暫的HHGH。
陸闕東還想說汁麼,田知學卻興奮的站起來舉手,說︰「我點的歌。」她飛快的跑上舞台,拿著麥克風唱起彭佳慧的「死心眼」。
永遠有多遠想了一整夜我才不管以後的路刮風又下會也許你沒說你愛我可是也沒說不愛我女人的時間少很很可憐你說得很對可是我為了誰冒險我不是神仙我也會抱怨我只要一分鐘你還拖延愛情偷走我的理智你笑我死心眼愛你浪費多少時間你不會發現是你給我淚里的咸是你給我苦里的甜是你帶著我越過了極限……
田知學唱到傷心處,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還是不行──
「對不起。」她失態的放下手邊的麥克風,踉蹌的跑出去。
陸闕東匆匆的丟下一仟元,連忙追了去。
卡拉OK里的人聲鼎沸一下子平息下來,變得安靜無比。
突然有個女孩想到,「剛剛那個女的,很像是一個歌手哦。」
拌手!?「誰啊?」
「就是想不起來咩。」女孩一臉的懊惱。
「啊,那一定很不紅,所以才想不起來。」與女孩同來的男生們一起起哄。
「是嗎?」女孩嘟了個嘴,「可是我覺得她唱歌很好听耶。」
「唉,這年頭不是唱得好就會紅的啦。」男孩自以為很懂的下了結論,一群人又嬉鬧起來,把剛剛那一幕當成只是個插曲。
★※★※★※
「知學!」陸闕東追了出去,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往前跑。
田知學幾度深呼吸,企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但試了幾回,卻仍然徒勞無功。
算了。「你別理我。」田知學甩掉他的手。
陸闕東卻真的放開。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偌大的停車場只有月光照亮,除了大街外的車聲,這里便無任何聲響,靜得可怕。
久久過後,田知學蹲子。她好累,等他等得好累。
「這五年來,我不敢跟你有任何的聯絡,因為我想我應該承受不了你結婚的消息,所以我寧可放任自己去猜、去懷疑你的一切,也絕口不提你的事。五年了,我覺得我應該成熟得足以去面對一切,所以我回台灣,想將當年的情愫做一個了斷。但,看到你,心卻不停的鼓噪;知道你沒跟天語姊在一起,我以為我會有希望──」
田知學抿緊嘴唇,強忍住急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深深吸了口氣,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其實那首歌,我是唱給你听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死心眼,一直守著這段根本連開始都沒有的情感五年。可是──我很怕自己再不說,又一個五年之後,我究竟能得到什麼?」
田知學說到最後將頭埋進膝蓋里,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哭。
陸闕東看著知學蹲在地上哭,情緒翻騰、激越起來。
他走了過去,從他的外套里拿出一個盒子,掏出一枚戒指,放在她腳旁的地上,告訴知學。「這是五年前妳畢業公演那天買的,本來想那一天拿給妳,妳卻說妳畢業之後要去美國求學;我想,我不該絆住妳的腳步。」所以他的戒指遲遲沒拿出來。
另外──他又從盒子里拿出另外一枚,放在剛剛那只的旁邊。
「這是妳大學畢業那天,我去美國看妳的前夕買的,我想在妳畢業時給妳個驚喜,但,坐在台下,看著妳代表全體畢業生上台致詞,听著妳對未來的期許,我收起緊捏在手心的白金指戒,心想或許我再多等個一年。」
田知學悄悄的抬頭,看著躺在地上發光的兩只戒指,抿著嘴角,又掉淚了。
原來,她畢業的時候他有去!
她以為那時候看見他的身影是錯覺,沒想到他真的有去!
田知學的眼淚潸潸泛流的看著陸闕東又從盒子里拿出最後一枚戒指。
他說︰「這是今晚買的,我一直猶豫該什麼時候拿出來給妳;是離台前?還是等妳珠寶展全程結束之後?現在,妳人在這,妳幫我做個決定好不好?」他將最後一只戒指放在第二枚的旁邊。
田知學看著那三枚發光的戒指,緊抿的嘴忍不住笑開來。
她拿起第三只,昂著臉問他︰「現在可不可以?」
陸闕東無言的接過戒指,將它套進知學的手指,做下了承諾。
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尾聲
「哇!等這一天等了好久。」紀仲凱招呼著剛到的陸闕東跟田知學坐。
客廳里所有的成員都到了。有向陽、祖蔚,有穆允充跟關靜,當然還有紀仲凱跟他的阿娜答──顏以澄。
「知學,妳們家兩姊妹也夠厲害的了,妳姊姊讓我們陸公子等了十年,而妳心地善良了些,卻也讓闕東等了五年。說吧,妳哪時候要嫁這個二楞子,不會又是個五年吧!?」紀仲凱替好友著急。「妳要知道,他保有他的童子身很久了,而且今年也三十有六了,妳若再不嫁他,他會絕子絕孫的。」因為陸闕東是個老實人,鐵定不會出去外面亂花,不會亂花,就不會有野種,沒有野種當然就沒干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