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辛衡喜孜孜的說道,語調中有著難掩的興奮,興奮得都快顫抖起來,十多年來最企望得到的藏寶圖,就快到手了。
看他這副財迷心竅的樣子,料想他沒拿到藏寶圖也絕不會離開一步,耿瑋遂重重放開他,嚴峻道︰「我說話算話。」
辛衡一臉猥瑣的竊笑,伸手撫了撫胸口,不知是撫平耿瑋方才扯縐的衣襟,還是安撫他為錢狂跳的心髒?
辛衡吞了幾口口水,「那慕容嬌嬌在花姑娘的——」
「辛總管!老夫待你不薄啊!」慕容正豐大喝,試圖動之以情,欲阻止辛衡泄漏實情。
利字當頭,辛衡連爹娘都記不得了,哪還會記得他的半點好。辛衡啐道︰「好個屁!你們慕容家根本不把下人當人看,我要不是為了藏寶圖,才不願意留在你們慕容家受窩囊氣呢!」為了藏寶圖,他全都豁出去了。
慕容正豐對他使眼色,暗示道︰「只要你不亂說話,找到寶藏後,我……分你一半。」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叛徒破壞他女兒的計謀與幸福,若是耿瑋得知嬌兒欲置花小竹于死地,那嬌兒一輩子都別想有機會嫁給耿瑋。
辛衡听了慕容正豐的活後,驀地大笑起來,「哈……分我一半?別笑死了,等我拿到藏寶圖之後,我就有全部,又何必要你分我一半,你拿什麼分給我?」
「你這個背信忘義的奴才!」慕容正豐怒罵。
「彼此彼此。」辛衡笑了起來。
雹瑋不想理會他們的窩里反,冷聲道︰「還不快說!」江面上已看不到小竹的身影,耿瑋心急得不想再听他們「狗咬狗」的對話。
辛衡在耿瑋的逼視下,收斂了得意的狂態,「這次比賽是慕容嬌嬌安排的詭計,她知道花姑娘不通水性,所以在她的小船底下鑿了個洞,並用活塞塞住,等花姑娘的船劃到了荒僻的水域,便派人將船底的活塞拔起——」他一口氣說出,以免慕容正豐干擾。
辛衡的話尚未說完,耿瑋便心急打斷他,道︰「她想淹死小竹?」俊臉上滿是焦急。
「沒錯。」辛衡警戒地說道.「我的藏寶圖?」
雹瑋自懷中掏出十二悍盜繪制的藏寶圖,正要交給辛衡時,慕容正豐阻止道︰「不能給他!給了他,你就等著替耿一飛收尸!」他舉起手中長槍,挑向掛在高空的耿一飛。方纔他一時被辛衡這個叛徒氣得差點忘了他手中還有耿一飛這張王牌。
他料想耿瑋再怎麼救妻心切,也不可能置耿一飛的生死于不顧。反正嬌兒的事已經無可挽回,無淪如何他都要保住藏寶圖。
雹瑋抬頭看向耿一飛,手上的藏寶圖果然猶豫地收回。
辛衡不顧一切的撲上前搶。
雹瑋輕易地躲開他,腦中靈機一動,將藏寶圖往慕容正豐身後丟去,大喊︰「接著!」
慕容正豐應聲丟下手中的長槍,急轉身去接圖。
辛衡也像是搶食骨頭的野狗,撲了過去。
雹瑋趁隙提氣往上縱去,將掛在旗桿上的「肉粽」耿一飛救了下來,動作迅速地為他解開捆綁的繩索。
雹一飛自己拿下塞在口中的布條,「呼,悶死我了。」
「沒時間了,師父,你自己照顧自己,我去救小竹。」
雹一飛喊道︰「等等我,我也去!」說著,也跟著掠下看台,臨下看台前,還不忘對著看台上大打出手,搶圖搶得不可開交的慕容正豐和辛衡二人說道︰「告訴你們,寶藏就埋在惡人河,不用搶圖了。」
這兩個人听是听到了,但沒搶到圖,印證一番,死都不會相信的,況且,這兩人的恩怨不只是在藏寶圖這椿,現在又添上「背叛」這一椿。
兩人拉扯著藏寶圖,一人拉著一角。
「放、手、你、這、狗、奴、才!」慕容正豐使出吃女乃的氣力拉扯著。
「我、死、都、不、放!」辛衡也用盡全身氣力在拉。
羊皮繪成的藏寶圖漸漸發出撕裂的聲音,「嘶——」一聲,藏寶圖應聲裂成兩半。
慕容正豐和辛衡因出力過猛,直往後跌,壓垮看台的護欄,像個元寶似的滾下看台。
「撲通!」濺起好大的兩注水花。
這兩個一嘴毛的「狗咬狗」全跌到漢江里去「涼快」了。
小竹賣力的劃著船,心喜已經超前慕容嬌嬌很長一段距離,「那『千金大小眼』肯定追不上了,比賽我贏定了,這下子,阿飛師伯可要好好感謝我救他一命。姥姥要是知道我從壞人手中救回阿飛師伯,她一定會夸我勇敢,這次我完全是憑『實力』救人,沒有靠一點小聰明,姥姥跟師姊芙蓉和水菱,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咭咭……」她忘形地怪笑著,腦袋里幻想著她回百花山莊受到熱烈歡呼的情景,「沒什麼,哈哈,姥姥,這不算什麼……」她又自編自導自演起來了。
小竹太得意忘形反倒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劃偏離終點青石山的水域,周遭的山景不是蒼翠蓊的青山,全是光禿丑陋的嶙峋怪石,江水也不是清澈的清水,代之以晦暗混濁的黑水,四周仿若沉寂的死域。
「嘎!嘎!」一只黑烏鴉飛過小竹的頭頂,短促地叫了兩聲。
小竹抬頭望望,好地道︰「咦?我怎麼沒看過這種鳥?好酷喔?」她竟然以崇拜的眼神注視著飛遠的烏鴉,像是看到什麼好東西似的。
百花谷氣候宜人,常見鳥羽五彩斑斕的鮮艷飛禽,就是沒有黑烏鴉的蹤影,難怪這個長年居住在百花谷的「谷里俗」、「谷中之蛙」,會把黑烏鴉當寶。
「哇!全身黑,好像殺手一樣,真夠酷。」她還在那「膜拜兼贊嘆」。
直到那黑烏鴉的「烏」影只剩下一個小黑點,她才收回「崇拜」的眼神,注意到周遭環境的變化。
「咦?這山怎麼丑成這樣?是誰這麼無聊,拔光山上的樹?好險我沒住在這附近,不然一定無聊死了,連棵樹也沒得爬,豈不悶死人。這附近的猿猴八成因為沒樹爬,悶得受不了,所以集體『蹺家』抗議。嗯!沒錯,一定是這樣,所以這里連只猴影子也沒看到。」只有小竹這個活寶才會這麼想,而且還推論出「猴子集體蹺家」的結淪,壓根忘了耿瑋曾跟她提過,漢江下游有一著名的死域——千刃山。
千刃山遍草不生,一片荒寂,山上除了蜈蚣和蠍子之外,連只螞蟻也沒有,平常動物們都不靠近這座山,更別說是定居了,連剛才那只烏鴉也只是「路過」而已。
小竹無意中闖入這片死域,非但不感到恐懼,反而很好奇地打量周遭的景物,而且還評頭論足一番。「那塊石頭長得好像糖葫蘆,嘻,真好玩,怎麼耿瑋從來不曾帶我來這麼好玩的地方……」
來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也太沒情調了吧!大概只有小竹這個怪胎才喜歡來這種鬼地方。
唉!無知真使人『不知死活』呀!
小竹不知道自己的小船已經慢慢接近布滿漩渦的惡人河,水流的速度愈來愈快,將小船迅速地往前推動。
小竹察覺到槳變輕了,還高興地說道︰「咦?船會自己動耶!那我就不用劃了,省點力氣,搭搭順風船。」她索性收起槳。
小竹百無聊賴的東看西看,看到船邊有幾支麥管突出水面,閑著沒事,數數看。「一,二,三,有三支麥管。」她好奇的伸手拔其中一根,「奇怪,拔不起來。」
當然拔不起來,因為藏在黑水下的慕容府的手下,死咬著麥管不放,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