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嬌嬌原本帶著笑容傾听著耿瑋說話,一直到耿瑋提到「娘子」二字,那笑容可掬的面孔頓時垮了下來。
「你說什麼?」慕容嬌嬌瞪大眼。
雹瑋還裝傻,「我是說我師父不在——」
慕容嬌嬌打斷他的話,「不是這個,最後那一句。」她臉色鐵青。
雹瑋故意皺眉想了一下,「喔!我剛才是說,我家只有我和我娘子兩個人——」
「娘子!」慕容嬌嬌憤怒地截斷他的話。
雹瑋一派從容,「你不知道嗎?我和小竹昨天拜了堂成了親,不過,我們並沒有設宴,所以沒有通知你,請多包函。」
慕容嬌嬌怒極地說︰「昨天!你們昨天就已經成親了!」
小竹認真的點頭,「沒錯,就是昨天。」
「不可能,我不相信!」慕容嬌嬌氣壞了,連「藏寶圖」的事都不管了。
雹瑋道︰「婚姻豈能兒戲?慕容姑娘,我和小竹所言句句屬實,你若不信,我們也莫可奈何。」他無意傷害慕容嬌嬌,只不過,有些事該說清楚的就要說清楚,有些立場懊表明的就要表明,這是他的處世原則。
「你們……」慕容嬌嬌臉色十分難看地指著耿瑋及小竹。
雹瑋勸道︰「慕容姑娘是一位各方面條件皆優的好姑娘,我相信上門提親的人也不少,你有好的容貌、好的家世背景,不應該為我這種鄉野莽夫耽誤青春。」他這話算是說得十分婉轉。
小竹對耿瑋這番「明褒慕容嬌嬌,暗貶花小竹」的演說頗有意見,照耿瑋這麼說,她花小竹不就是因為「沒有好容貌、沒有好家世」,才會嫁給耿瑋這個「鄉野莽夫」?說得好像是她沒眼光、沒條件,眼楮「糊著哈仔肉」,才會嫁給他。
小竹嘟著嘴,不滿地瞪著耿瑋。
雹瑋接收到她不滿的目光,知道她又雞蛋里挑骨頭,于是偷偷湊近她的耳邊安撫道︰「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親昵的舉動,看在慕容嬌嬌的眼里,不啻是當頭棒喝。「來人啊!我們走!」外頭那一箱箱的「聘禮」像是一張張嘲笑她的血盆大口,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再留在這里。她幾乎是用跑的,氣沖沖的轉身就走,也顧不得辛衡在身後喊她。
辛衡喊︰「小姐!小姐!你等等我。」他邊抓癢邊回頭對小竹說道︰「姓花的,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動了手腳……呼,好癢……這筆帳,我……我會記著!」說完,他便猶如喪家犬般向外逃竄,一干嘍羅也跟在後頭爬著逃走。
小屋內霎時走得只剩耿瑋和小竹兩人。
小竹看看頓時冷清下來的四周,說道︰「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戲?我怎麼搞不太懂。」一會兒吵翻天,一會靜得連只蚊子都沒有。
事情處理完畢,耿瑋心中大石落下,頓覺睡意襲來,打了一個大呵欠,說道︰「你就坐下好好吃你的『蝙蝠蜥蜴大補粥』,別再想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反正一切等師父回來就可真相大白。啊——我不管了,我要去睡了。」
小竹拉住他,「你還睡得著覺?阿飛師伯現在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經被——」她忍不住做了不好的聯想。
「已經被人請去客棧吃海鮮了。你放心,師父的個性我了解,他是不會虐待自己,也不會吃虧的。我們在這替他急得半死,搞不好他正躲在某個酒樓大吃大喝呢!你還是快吃你的粥吧!」
小竹看看耿瑋,又看看粥,表情古怪的說︰「我不敢吃。」
雹瑋揚眉,「為什麼?你不是說這粥很補又很好吃,我也吃了一碗。」難道小竹又在耍他?
小竹囁嚅道︰「好吃是好吃,但那蝙蝠沫和蜥蜴粉是過期的,我剛才才想起來,季哥說過期的藥材吃了會拉肚子……」
雹瑋听到這里已經忍不住沖出屋子,大吐特吐起來。
小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輕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泰然自若地一口接一口吃進肚子里。
等耿瑋吐得差不多了,她的櫻紅小嘴才輕吐出四個字︰「我騙你的。」語氣里沒有半點罪惡感,好像在說一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
「什麼!?」耿瑋又沖入屋內。
小竹悠哉游哉地盛了一碗粥,擺在耿瑋的桌前,「快來吃吧!這粥是用百草熬成的。」
基于前車之鑒,耿瑋已經不敢輕信她,疑道︰「蝙蝠沫和蜥蜴粉呢?」
小竹皺起眉,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說道︰「別傻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小竹裝得絲毫不知情,「我剛才叫你來吃粥,很好吃的喔!快吃吧!」說完,不再理會他,徑自吃起粥來。
雹瑋滿臉苦笑,終于覺悟到小竹就是小竹,她一刻也不會放棄捉弄別人的機會,即使親如她的夫婿。
他開始為他的將來憂慮,不知道小竹會整他整到兒時。發蒼蒼、視茫茫、齒牙動搖、步履蹣跚?
不會吧?
第四章
慕容嬌嬌滿面怒容的回到慕容府。
「統統下去,任何人都別出現在我眼前!」斥退了房內一干僕婢,慕容嬌嬌開始摔起房內的擺飾以泄憤。
「匡啷!」一只花瓶被摔到牆上,跌得粉碎。
接著銅鏡、繡屏、胭脂花粉……全數被慕容嬌嬌在憤怒中摔得亂七八糟。
「叩叩。」門上傳來敲門聲。
「滾,別來煩我!」她順手抓起一只瓷瓶砸向房門。
門外的人被嚇了一跳,「嬌兒,你怎麼了?我是爹啊!」慕容正豐說道。
慕容嬌嬌一听到父親的聲音,忍不住哇的哭起來。
慕容正豐推門而入,「嬌兒,你是怎麼了?一個人關在房里發脾氣,爹很擔心你。」
「爹——」慕容嬌嬌哭著奔向慕容正豐。
慕容正豐抱著她,安慰道︰「別哭,別哭,有什麼委屈盡避告訴爹,爹替你出氣。」
「爹,那耿瑋和花小竹……」她將方纔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慕容正豐。慕容嬌嬌一邊哭一邊告狀,好半天才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慕容正豐終于听懂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怒道︰「什麼!那姓耿的一家子也太過分了,老子偷了我的藏寶圖,兒子負了我的女兒。藏寶圖的事,辛總管怎麼沒來向我稟報?」他質問著。
這辛衡愈來愈大膽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竟然沒來向他報告!
慕容正豐不知道辛衡現在正躲在澡堂大刷特刷,刷得快破皮了,只為止那要命的癢。
慕容嬌嬌嗔道︰「爹,別管他了,快來幫我想想怎麼出這一口氣。」
「你想怎麼做?」慕容正豐反問。
慕容嬌嬌恨聲道︰「叫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倆過好日子,我不甘心,我要他們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最好讓他們從這世界上消失!」
「你是說——」慕容正豐比了個殺頭的手勢。
慕容嬌嬌點頭,狠心道︰「對,那姓花的野女人一來,就搶走了我的所有,我要她付出代價。」
慕容正豐說道︰「耿瑋那臭小子怎麼處置?」
「他——」慕容嬌嬌一講起耿瑋,神態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吞吞吐吐地道︰「他……他不過是一時受狐狸精迷惑,只要除去那個花小竹,他……會回到我身邊。」真是痴人說夢話。
慕容正豐嘆氣道︰「嬌兒,你這是——」他這個寶貝女兒就是這點死心眼,教他如何說她。
「爹——您就答應女兒嘛!耿瑋武功不弱,以後一定會是爹的好幫手。」慕容嬌嬌撒嬌道。
慕容正豐沉思道︰「正因為他武功不弱,事情才難辦。有他在,我們怎麼會有機會除掉花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