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姥姥四下張望,疑道︰「咦?小竹那丫頭呢?剛才不是還在這里嗎?」
小竹在柱後進退維谷,出去也不是,躲著也不是。一番衡量後,她決定先溜為妙。
小竹低著頭,貼著牆,躡手躡腳地移動,盡量以不引起眾人注目為原則,艱難地踮著腳走,像小偷一樣。好不容易總算模到門邊,正想跨出門檻。
「小竹在那里!」芙蓉眼尖,瞧見她那一身注冊商標似的粗布衣,朝她的背喊︰「小竹,姥姥在叫你,你沒听見嗎?」
小竹像被逮個正著的小偷一樣定在那里,一腳還跨在門外,尷尬得進退不得。
不識相的芙蓉還問道︰「小竹,你要去哪里?大家還在開會呢!」
小竹急中生智,憋聲回道︰「我內急,趕著上茅房!」心里罵翻了;這個芙蓉平常連理她都懶,現在這麼雞婆喊她做什麼!
花姥姥威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小竹,過來見見你耿師兄。」
「姥姥,我真的很急……」小竹怪聲怪調的說著。
「叫你過來就過來!」花姥姥提起手上的龍頭拐重重的敲了下地板,「少給我裝得怪模怪樣,讓你耿師兄看笑話!」養這瘋丫頭幾十年了,還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這丫頭一定是又想籍「尿」遁逃走,。
小竹無奈地轉身走向耿瑋,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個頭,道︰「耿師兄,你好。」聲音平板地沒一絲熱情,一听就知道沒什麼誠意。
雹瑋笑笑,說道︰「原來姑娘就是小竹師妹,果然是國色天香。」跟昨晚差真多!昨晚涂得跟鬼一樣,今天搖身一變,成了標致的俏姑娘,就是那古里古怪的舉止動作沒變。
小竹繃著臉,冷道︰「哪里,耿師兄謬贊了。小竹粗野慣了,哪稱得上國色天香。倒是耿師兄這身俠士裝扮,像極了英雄救美的英雄。」她故意把「英雄救美」這四個宇說得咬牙切齒,因為她百分之百確定耿瑋早認出她,瞧他眼中那一抹得意的謔笑,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就像是戲弄老鼠的壞貓!
「多謝師妹夸獎,‘英雄’這稱號我可不敢當,‘狗熊’倒是順耳些。」耿瑋朝她眨眨眼,欣然接受她的諷刺。
小竹真想拿筆涂黑他那張俊臉,枉費他長得那麼好看,卻盡是些無賴、登徒子的表情,真沒水準!
事實上,在別人的眼中看來,耿瑋成謙有禮,器宇不凡,與小竹說話時,神情專注且面帶笑容,哪像小竹臭著一張臉,還死瞪著人家,嘴里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拿耿瑋當仇人似的!
花姥姥心中覺得有幾分奇怪,小竹平常是有些古怪,但她對陌生人一向很客氣,怎麼對待耿瑋,火藥味那麼濃,活像是上輩子有仇;而且,耿瑋臉上的笑容也不像是與小竹初次謀面,他的笑容中好像多了點什麼?
花姥姥滿頭霧水,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雹瑋神秘一笑,「師姑,這是我和小竹師妹之間的秘密。」說完。又朝小竹眨一眨眼。
小竹報以他甜甜的笑容,貼近他的耳,小聲道︰「你再對我眨眼,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輕輕地說著凶狠的威肋話。
雹瑋附在她耳邊,說道︰「娘子,你想謀殺親夫?還是想在大家面前表現我們的親密?」
經他這麼一說,小竹才想到自己與這登徒子靠這麼近,不啻是向眾人宣告他們之間不單純,平白制造些是非話題給那些長舌婦們嚼舌,多不劃算。
小竹甜笑不變,不動聲色地賞給耿瑋一記衛生眼,櫻桃小口輕吐出三個宇︰「你去死。」然後,優雅地旋過身朝眾人甜笑。
雹瑋在她背後輕聲回道︰「那你不成了寡婦?」
小竹心里真恨不得撕爛他的嘴,再把他大卸八塊,然後再將這八塊碎尸萬段,最後再將那萬段挫骨揚灰,丟到茅坑去!
但是,在面對眾人窺探的眼神,她只好硬生生忍下快爆發的「凶性」,暫時放他一馬。小竹臉上的笑愈來愈甜,心底是愈來愈恨。
「這會兒,你們倆又在說些什麼?」花姥姥疑問。這兩個人的行為舉止太可疑了,讓她忍不住想問。
小竹趕在耿瑋開口前回道︰「沒什麼,我們在說些有的沒的,沒什麼意義的問候話。現在說完了,姥姥,我可以走了嗎?季哥還在等我吃飯。」先「開口」為強,不然,耿瑋又不知道會當著大家的面胡說八道些什麼,而且,要她留在這里對著耿瑋這張討人厭的臉,她情願去獨閑居和季舫吃飯,最起碼,季舫不會像耿瑋那麼邪惡,專講些下流話,什麼「娘子‘,惡!
花姥姥皺眉,道︰,「會都還沒開完,你就要走?‘」哎呀!姥姥。「小竹走到花姥姥身側,撒嬌道︰」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未吃進半粒米呢!早餓得大腸顧小腸,前胸貼後背。剛才翠兒到獨閑居叫我時,季哥還特別吩咐我要回他那兒,他等我一起吃飯,我要是再不去獨閑居,季哥就會活活餓死了。「
「瞧你夸張的,一頓不吃是餓不死人的,不過,看在季大夫等你吃飯的份上,就放你先走吧!」花姥姥說道。
小竹高興得親花姥姥一下,「謝謝姥姥!」
花姥姥滿臉笑,「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一樣撒嬌!去去去,別讓季大夫等久了。」嘴上雖這麼說,心里還是很高興小竹三不五時的撒嬌。
「撒嬌」奏效,小竹高興地跑向門口,經過耿瑋面前,順便送他一個鬼臉,讓他知道她對他的不屑。
「等等,小竹師妹。」耿瑋喊住她。
小竹猛旋過身,瞪著他︰「做什麼?」這討厭鬼存心和她作對嗎?
雹瑋沖著她邪邪一笑,又轉向花姥姥拱手道︰「師姑,小竹師妹說的季哥可是醫術高明,人稱賽華佗的季舫季大大?」
小竹不滿地瞪著耿瑋,心中罵道︰這家伙問季哥做什麼?羅哩叭唆的,想害她走不成嗎?
花姥姥回答道︰「是呀!季舫是我好友之子,我在數年前請他來我百花山莊入住。」
「師姑,季大夫在多年前曾在漢江畔救過小佷一命,小佷一直銘感在心,但苦于季大夫行蹤飄忽,小佷無法當面答謝他的救命之思;沒想到,今日在百花山莊又听到恩公之名,我真是太高興了,終于有機會向恩公當面道謝了。」耿瑋激動的說。
花姥姥贊賞地看著他,道︰「嗯!為人當不忘報恩。既然如此,我就叫小竹帶你去獨閑居找季大夫。」
什麼!有沒有搞錯,要她帶那討厭鬼去獨閑居?小竹滿臉詫異。
花姥姥吩咐她道︰「小竹,你快帶你耿師兄去見季大夫,順便替姥姥好好款待你耿師兄,他今天是第一次來咱們百花山莊,一切都陌生,我看你們剛才聊得挺投機,應該滿熟的,你帶他逛逛咱們百花山莊,順便商討你們今晚的救人行動。」
啊!懊死,她差點忘了「救人」這回事。「姥姥,今晚的救人行動可不可以派芙蓉去?」小竹硬著頭皮說︰「不是我不肯去救水菱,而是……您也知道的嘛!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連豬都打不死,派我去救人,不是很好笑嗎?到頭來,您還要叫芙蓉來救我,那我們百花山莊不是糗大了。」
花姥姥靜靜地听她說完,緩緩開口道︰「說完了?」
小竹張著無辜大眼看著她,希望她改變主意。
花姥姥說道︰「說完了換我說。小竹啊小竹,枉費你平常那麼聰明,你想想看,姥姥我是那種害自己徒弟犧牲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