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任婕去唱KTV的三份報告早就清了,我可不記得有欠你。」卓飛動也不動,理直氣壯地拒絕。
「有,我又幫你約任婕去打網球,你還欠我。」小季氣勢也不弱。
「你幫我?不是幫‘我們’嗎?那件事你沒份嗎?」卓飛真的啼笑皆非。
「主謀是你,我只有出力的份,幫你出力。既然我幫你,你就該報答我,這是你自己承諾過的,難道你想賴嗎?」小季臉不紅氣不喘地撇清兼施壓。
對付卓飛這種不知收斂口舌,淨會在別人傷口抹鹽的壞蛋,她決定不擇手段。
「哈!睜眼說瞎話、強詞奪理嘛!如果我不寫呢?」卓飛目露挑釁,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小季,不信小季能奈他何。
「如果你不寫,我就放火把這箱報表燒了,連你一起燒死。」為了使卓飛屈服,小季不惜胡言亂語。
「我寫就是了。」情勢急轉直下,卓飛乖乖坐回位子,乖乖讀起報表。
並不是屈服了,而是忽然想通小季跟任婕情同姊妹,若有小季相助,他追求任婕自可事半功倍,所以他決定籠絡小季,讓她佔一次便宜。
***
返家以後,任婕失魂落魄,一直呆坐在客廳。
今天去打網球,是為了向自己證明,對歐孟希,她已經有能力抗拒。
可是,她失敗了。雖然球技的較量爭得平手,但在感情上,她依然要命地在意歐孟希。歐孟希比以前更瀟灑,他的魅力有增無減,她依然無法免疫。
她氣自己的軟弱,也怕自己的軟弱。
她沒有听見門鈴的聲音,直到門鈴再度響起,而且追魂似地一直響著,她才回過神。門鈴追得太急,她不及細想便奔過去打開大門,然後就呆住了,任由門外的人走進來,大搖大擺走進客廳。
歐孟希揚眉梭巡,徑自把客廳看過一遍。
一切都沒變,廳內的擺設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曾被請進這間客廳一次,來見任婕的父母。就在那一天,當他告辭而任婕送他出門時,他提出了分手。
「對不起,我好像沒有請你進來。」
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任婕的聲音,把歐孟希拉回現實。
歐孟希轉過身,望見任婕仍站在門邊,臉上擺出一副下逐客令的表情。
歐孟希不禁升起濃濃的感傷,現在,他成了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一切都怪他自作自受,他太相信自己能忘掉任婕。現在,還來得及挽回嗎?
「為什麼你只假裝離職,而不是真的離職?」梗在心間的疑問陡然月兌口,他必須弄清楚,他面對的是希望還是絕望?
任婕起初有點錯愕,隨後,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你以為……我無法忘情于你,所以只假裝離職,而不真的離職?」
「是的,我是這麼以為。」歐孟希坦白說出猜測。
他很少如此直截了當地表露內心的想法。他的心房加了道保險鎖,阻隔著不教別人洞悉真正的他,也戒護著不教別人有機會傷害他。
丙然,對別人坦誠便是給別人機會傷害自己。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偉大了,這只是兩全其美的安排。」任婕的譏誚轉眼化成利刃,狠狠刺傷歐孟希。
「什麼叫‘兩全其美的安排’?」歐孟希忍受著痛苦,外表冷靜地要求進一步的解釋。就算受傷,也是他活該得到的報應,來此之前他已有覺悟。
「很簡單,我有一個好老板、一個好的工作環境,我不想放棄那一切,又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接觸,自然而然就做了這個安排。」宛如在解決一件麻煩事,任婕面露不耐地回答。
確實簡單明了。人都有避開討厭事物的本能,任婕藉此避開他也不足為奇。當初,听說任婕離職,他就曾松口氣,不過不是因為討厭她,而是因為比較容易忘記她。不料,日復一日,他卻必須辛苦克制沖動,才沒有跑來找回她。
如今,任婕就在眼前。可是,任婕不耐煩的表情、冷漠的語氣以及反諷式的禮貌,皆傳達著令他絕望的訊息。即使他找到她的人,卻找不回她的心了。
他黯然地望著任婕,又听見她無情地說︰
「如果你已經明白,麻煩你離開我家。」
再有勇氣的男人,面對如此嚴酷的驅逐,也會落荒而逃;可是,歐孟希沒有逃,他逃不開,他不想再逃離任婕。
「我很明白,你對我已經沒有感情,可是,我忘不了你。」最後一搏,歐孟希沉重卻堅定地力挽狂瀾。
霎時之間,任婕的武裝被震碎了!冷漠的面具從她臉上剝落,軟弱一覽無遺,而且來不及再藏住,歐孟希已經看見。
「太可笑了!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這麼無聊的笑話,麻煩你去說給別人听!」任婕氣憤地拔高聲音,但是,再強的怒火也燒不掉內心的激動。
「我是認真的,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既已月兌離絕望的深谷,歐孟希不願再錯失情緣,急切地表白。
「你想?當初也是你想分手,現在又想重新跟我在一起,你當我是什麼?」任婕痛斥,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淚水呼之欲出。
至今她仍不懂歐孟希為何要跟她分手,乍然撞來的痛楚讓她虛弱得沒有力氣問,強烈的自尊心又阻止她追根究底、糾纏不清。
「對不起、對不起……」歐孟希心疼又自責,慌忙上前擁住任婕。
但是,任婕不要他的安慰,她立刻掙月兌他的擁抱,而且不由分說,使勁把他推出門外。
「滾!我不要再看見你!」任婕砰然甩上大門,又上了鎖,淚水才肆無忌憚盡情地流下。
歐孟希猜得沒錯,她不肯隨父母移民,不肯真的離職,是因為無法忘記他。
她該怎麼辦?她不敢再信任歐孟希,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第五章
小季前腳剛進董事長室,卓飛後腳便匆匆走入電梯,急著去咖啡店找任婕。
去找任婕是很愉快的事,本來不用行色匆匆,可是,不快一點,待會兒被小季發現的話,一定又要跟他去。
連日來,小季如影隨形,不讓他單獨跟任婕見面。無論他允諾給小季多少份報告,都無法買通她;她非但不幫他約任婕出去玩,還蓄意妨礙他的行動。
小季覺得他明知歐孟希跟任婕情緣未了,還去追求任婕的行為很要不得,嚴重罔顧朋友之義;他卻認為那是公平競爭的問題,無關義氣。理念背道而馳,他們的結盟關系便破裂了。
小季實在神通廣大,把他的行蹤料得準準的。有時他不進辦公室,直接去咖啡店,小季已經等在那里。有小季在一旁虎視眈眈,再多的甜言蜜語他也說不出口。沒機會運用甜言蜜語,當然無法打動任婕啦!
罷才,為了支開小季,他特地寫了份報告給小季去父親那兒換獎金。他打算一到咖啡店就拉任婕出去看電影,讓小季追蹤不到;然後,他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施展魅力,說服任婕當他的女朋友。
卓飛太一廂情願,完全沒把任婕是否肯跟他去看電影的變數考慮在內。電梯快速抵達一樓,他燦笑著走出電梯,卻望見小季等在面前。
「我就奇怪嘛!你怎麼忽然大發慈悲,不提任何條件就給我報告。」小季盯著失去笑容的卓飛,一副逮到現行犯的得意狀。
「你有病啊!不幫我就算了,為什麼一直搞破壞?」念在小季跟任婕關系匪淺,卓飛不願意跟小季撕破臉,可是,她再三妨礙他,度量再寬也不能容忍了。
「我沒有搞破壞,我是在主持正義!」小季露出不畏惡勢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