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貝嘉,散發一種與眾不同的個性美,愈來愈吸引男生的注目。
以前,貝嘉是理哲的接線生,現在情勢丕變,理哲成了貝嘉的接線生。經常有男生打電話來找貝嘉。理哲統計過,打來次數最多的是劍輝、石宇博和沙仁濤。另外,零零散散的有別的男同事、男客戶、男同事的朋友,甚至連男客戶的朋友都慕名來電,請求跟貝嘉做朋友。
零零散散的那些不必計較,劍輝也情有可原,因為貝嘉忙得沒時間見他,他只能透過電話跟貝嘉聊天;但石宇博和沙仁濤就太離譜了,上班那麼長的時間還相處不夠,下了班居然又追蹤而至、長舌不休,簡直陰魂不散。
貝嘉顯然在走桃花運,曼舒和啟勛對此很得意,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害理哲的情緒壞上加壞。他忍不住想,有一對不懂兒子心事的遲鈍父母,實在很不幸。
星期天早上,理哲從房間走下樓,在樓梯口遇見了貝嘉。
貝嘉一身杏黃色的薄紗短洋裝,看起來就像香甜美味的芒果。
「你又要出去玩啦?」理哲眼前一亮,心里卻打翻了醋,酸酸的。
「什麼『又要』?我忙了好幾天,一直到今天才閑下來,才真的要出去玩。」貝嘉立刻糾正,隨即 哩啪啦說起,由于仁濤離職,把兩份定期的月刊美編工作移交給她跟宇博,導致他們工作加重,連續加班了幾天,才把手頭本來就有的案子連同月刊一並處理完畢。
加班真的只是加班,懷疑證實是想像力作祟,理哲安心之余不禁有點慚愧。
「喔,那真的很辛苦,真的應該出去玩一下。」理哲明明想表現大方,卻不由自主多問了一句︰「石宇博待會兒要來接你嗎?」
「還有陸叔叔,宇博要來接我跟陸叔叔。」
「陸叔叔也要去?你都這麼大了,出去玩還需要監護人嗎?」理哲一面調侃,一面暗暗吃驚。
貝嘉是要介紹石宇博給陸叔叔認識嗎?那不就等于女兒介紹男朋友給父親認識一樣?可是,貝嘉根本不曉得陸叔叔是她的父親,按順序,也該先介紹給他的父母,而不是陸叔叔呀。
「陸叔叔當監護人太大材小用啦。他負有更神聖的使命,他是我準備給仁濤的大驚喜……」經過貝嘉一番說明,理哲才全盤了解,貝嘉所謂的玩,其實是要為沙仁濤舉行餞別會。
堡作室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已經去敲仁濤的門,把哀聲嘆氣、正在感慨人情淡薄的仁濤嚇一跳,簇擁著他歡歡喜喜奔赴康家別墅,這路人馬同時也負責采購吃喝的東西。
剩下的貝嘉和宇博,則負責把廷皆接到別墅。仁濤赴美是為了實現成為專業畫家的夢想,廷皆剛好是他十分仰慕的大畫家,貝嘉邀請廷皆同去,肯定會讓仁濤樂不可支。
此外,貝嘉還請求廷皆往後無論在生活或畫藝上,都能義務當仁濤的諮商對象,廷皆也答應了。有這位知名的前輩提攜指引,仁濤披荊斬棘的力量和出人頭地的機會都會加大。
「你對沙仁濤很體貼嘛,收到這份重禮,他一定很感動。」貝嘉為仁濤設想得如此周到,實在教理哲羨慕。
「我對你也很體貼呀。我現在拼命穿你送的裙子,沒有浪費你花那麼多錢。」貝嘉笑嘻嘻地說。
「或許我不該勸你穿裙子,這樣,家里的電話也不會響個不停。」理哲後悔地嘟噥。
「怪了,電話響跟穿裙子有什麼關系?」
「你穿了裙子之後,才開始受到男生的歡迎,電話才開始響個不停。」
「荒謬!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一直很有男生緣的,穿不穿裙子都一樣。」
「多少有關系吧。或許不是絕對的,但是,服裝的改變,確實會給別人不一樣的印象。你想想,如果灰姑娘穿著髒兮兮的破衣服,而不是仙女送的新舞衣,王子會一見驚艷,會選她當王妃嗎?」
理哲還是認為,倘若不勸貝嘉穿裙子,她就不會愈變愈漂亮,那麼,別的男生就不會發現她,他就不必承受她可能被搶走的威脅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男生喜歡我,其實不是真的喜歡我,而是喜歡我穿的裙子?」貝嘉一臉啼笑皆非。
理哲當然不是那個意思,至少他就不是因為裙子。不過,讓貝嘉誤解也無妨,有助于她提高警覺,所以他又進一步提出忠告。
「我的意思說,現在有那麼多男生追求你,你應該要小心篩選,而且要懂得拒絕。男生很會隱藏缺點,你不要隨隨便便被騙了。」
「哦?男生通常是怎麼樣欺騙女生的?」貝嘉一副虛懷若谷、認真請益狀。
呃……這有點難倒理哲了,他對如何欺騙女生並無研究︰不過,他很快聯想到劍輝,劍輝可以充當標準範本、再添點油加點醋、上點火就錯不了。
「花言巧語。為了騙到女生的感情,男生什麼花言巧語都編得出來。」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你是不是對雲妮說了很多花言巧語?」貝嘉的話鋒轉得突如其來,臉上也露出戲謔的笑,方才的受教原來是假裝的。
理哲早該料到貝嘉沒那麼乖巧,可惜他說得太高興,一時忘了防備。但,真正讓他挫折的,是另一件事。
「听起來,你好像不相信我跟雲妮已經分手了?」他奇怪地反問。
「喔,我沒有跟人分手的經驗,所以不了解分手應該是什麼情況。請問一下,分手的人如果常常見面,還常常一起吃飯,算不算真的分手了?」
貝嘉雖然帶著笑容,眼里卻閃過一絲不愉快。理哲發誓自己沒有神經過敏,他真的看見了那絲不愉快。
貝嘉在吃醋嗎?他忍住雀躍,慢條斯理地說︰
「分手的人還是可以當朋友。朋友見見面、吃吃飯算不了什麼。」
「那又何必慎重其事的提出分手呢?反正情人通常也是從朋友發展而成的,朋友做久了又可以變成情人,特意說要分手,反而假假的。」
雲妮最近很愛打電話到公司找貝嘉聊天,而且聊的全是理哲跟她舊情復燃的種種,難怪貝嘉會認為理哲不誠實,一出言自不是疑問便是揶揄。
「好,我懂了,我會照你的意思,從此不再理雲妮,她想見我我就藏起來,她想跟我說話我就裝啞巴,這樣你就會相信我真的跟她分手了吧?」理哲的語氣像在開玩笑,眼楮卻眨也不眨、滴水不漏觀察著貝嘉。
「什麼我的意思?我什麼也沒說。」貝嘉露出震驚的表情,白皙的臉斗然變得紅通通,一五一十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她真的在吃醋,理哲總算確定自己並未自作多情、並未白白受苦。
「你在心里說的,我听見了。」快樂席卷理哲,他忘了謹慎,伸出手便想擁抱貝嘉。
但是,貝嘉警覺到他的意圖,連忙後退躲開。貝嘉背抵牆壁眼露惶恐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像亮出尖牙要吃小紅帽的大野狼。
他嚇到她了。她曾經那麼樂于親近他,甚至肆無忌憚主動擁抱過他。如今,換成他想親近、相心擁抱她,卻嚇到了她。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只要說出真相,禁忌便不存在,她跟他便可以隨心所欲共偕連理。可是,陸叔叔寧可獨嘗傷痛,也不願意讓貝嘉為父母的悲劇難過,才提出那樣的請求。念及陸叔叔只為女兒幸福著想的心情,他實在無法背棄承諾。
終于,他硬生生按下沖動,強迫自己舉步離開貝嘉,沉重地走下樓去。
第十二章
仁濤赴美不久,廷皆也整裝飛往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