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禮拜天,林嫂休假。」貝嘉適時提醒。
「喔。」理哲想起來地應一聲,頭也不抬仍在翻找。
「你在找什麼?」貝嘉好奇地望著理哲的動作,熱心地打算幫他一起找。
「找一件襯衫,我最喜歡的那件襯衫。」
「你最喜歡的?」貝嘉的聲音有點異樣。
「嗯,不曉得林嫂收到哪里去了?」
「在這里。」貝嘉說。
理哲終于抬起頭,跟著就呆住了。
他最喜歡的那件襯衫就穿在貝嘉的身上。有點寬大,衣擺垮垮地扎進牛仔褲腰,卻使貝嘉更添瀟灑。
「林嫂折好以後本來要放回你房間的,被我中途攔截了。貝嘉笑嘻嘻解釋前因,還得意地張開雙臂展示。「我很厲害吧,一挑就挑到你最喜歡的這件。」
「你自己不是有襯衫嗎?干嘛穿我的?」理哲忍不住皺眉,貝嘉害他差點把衣櫥翻爛。
「你的比較好看啊。你女朋友要請我吃飯,我想給她一個好印象,這樣你也有面子嘛。」貝嘉理直氣壯,一副為理哲著想的模樣。
理哲卻不領情地糾正︰「賀雲妮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見了她別亂講話。」
「是嗎?真可惜,我還以為晚上可以見到未來大嫂呢。」貝嘉失望地扁扁嘴,開始由上而下解開襯衫的鈕扣。「算啦,既然派不上用場,這件衣服還你吧。」
眼看貝嘉快解開胸前的鈕扣,理哲趕緊舉手制止她的動作。
「不用了,你喜歡穿就拿去穿,盡量穿。」
「真的?」貝嘉有一分猶豫,不確定理哲是真大方還是假大方。
「真的。」理哲用力說。
「好吧,卻之不恭,謝謝啦。」貝嘉重新扣好鈕扣,半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不矜持嚇出了理哲的冷汗。
貝嘉大刺刺的德性實在今理哲擔憂,他近乎嘆息地提醒︰
「你若是牛仔褲加T恤或襯衫,扮得像個男孩子,當心沒人要。」
貝嘉對裙子拒而遠之,仍保持不穿裙子的紀錄。按理說,上國中和高職時均有制服,想躲過穿裙子的命運是不可能的;可是,貝嘉加入了田徑校隊,在老師面前又吃得開,整整六年,居然順利以運動褲代替了裙子。
「我才不怕呢。告訴你喔,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就有男生暗戀我。」貝嘉一本正經說。
「是你暗戀他吧?」理哲斜著眼,分明當貝嘉開玩笑。
貝嘉不理調侃,依然一本正經說︰
「是真的。那個男生就坐在我隔壁,有事沒事老盯著我看,我實在被看煩了,就嚇他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結果,他居然哭了。」
把男生嚇哭?的確像貝嘉的風格,理哲不得不相信了。
「後來呢?」
「沒有後來啦,老師趕緊幫他換位子,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子,我就看不見他有沒有再看我了。」貝嘉毫不惋惜地結束故事,卻見理哲掩口打個呵欠。
「哎,好無聊的故事,害我又想睡覺了。」理哲走向床鋪趴下,把嘴角的偷笑藏進枕頭。
忽然,他的一只手臂被用力拉起。
「不行,不準找藉口賴床,我已經煮好早餐,快去吃。」貝嘉狀如拔蔥,努力想拉理哲起床。
「你自己吃,我在減肥。」理哲卻運勁緊緊黏在床上。
沒多久,貝嘉放開理哲的手臂,放棄了無謂的嘗試。
理哲正喜戰勝一城,忽然感覺床鋪一沉,心生不祥連忙抬頭,只見貝嘉已跪在身邊,而且咧著圖謀不軌的奸笑,雙掌齊發往他腰部使勁一推,他連叫都來不及叫!就橫飛出去跌落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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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哲的下唇被上排牙齒撞破流血,止血之後便十分滑稽地腫起來,變成他臉上最顯眼的部分。這,就是貝嘉那一推的杰作。
「你的嘴唇怎麼了?」當理哲偕貝嘉依約赴會,雲妮第一句話即末錯過理哲的慘狀,隨她出席的劍輝也瞪直了眼。
「被一只壞貓咬到了。」理哲瞟一眼若無其事、忽被桌布吸引住的貝嘉,無奈地苦笑。
「少來,是被女孩子咬的吧?早跟你說過嘴上不要涂那麼多糖,你偏不听,終于出事啦。」劍輝略哩啪啦念完一堆、又一把扳住理哲的下巴端詳與搖頭。「唉,面目全非的大帥哥,真可憐。」
劍輝嘴上的同情與眼角的笑意完全背道而馳,理哲立刻拍掉他的手,不客氣地還擊︰「受不了你,隨便什麼都可以扯上女孩子,你就不能想點有意義的事嗎?」
「跟女孩子有關的事都很有意義呀,對不對?小表妹。」劍輝並不戀戰,順勢就把注意力轉向貝嘉。貝嘉才是他出現的原因,若非今天的主客是貝嘉,他才不會拋下花草跑來湊熱鬧。
他也是從雲妮的轉述中才得知理哲有個表妹。他的好奇心不輸雲妮,不過,純粹是男人對女人的好奇。映進他眼簾的貝嘉又帥又有勁,就像他悉心培育的奇花異草,說不出的詭譎迷人。
「對我來說,能馬上吃到一頓又豐富又可口的大餐,才有意義。」貝嘉捧著肚子,故意裝出一副餓鬼的模樣。
「馬上馬上,想吃什麼盡避點。」雲妮立刻招來侍者,盡起主人之責。
一見到貝嘉,雲妮就放心了。如此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根本不構成威脅。
「喂,少爺,你是怎麼虐待貝嘉的,居然讓她餓成這樣?」劍輝捕捉到貝嘉的故意,登時語帶責備地配合起來。
理哲剛要辯說,貝嘉已搶先亂扯一通——
「早餐只準喝水,午餐只給一片土司,晚餐好一點,有個焦掉的荷包蛋。」
「哇,簡直慘無人道,怪不得你皮包骨。」劍輝無限同情地望望貝嘉,又難以苟同地轉向理哲。「唉!才幾天沒見想不到你變得這麼沒人性。」
「我倒希望自己沒人性,這樣就可以狠狠修理貝嘉,為我的嘴唇報仇。」理哲自嘲地接口,卻像當頭推落一塊巨石,砸傻了劍輝跟雲妮。
「你是說——你的嘴唇是貝嘉咬的?」雲妮驚愣地問,比劍輝先反應過來。
「不是,是我推的。」貝嘉急聲澄清,很難得地露出一絲忸怩不安。
雲妮還想追問下文,貝嘉已一甩頭瞪住理哲,難過地嚷著︰
「你果然在生我的氣,怪不得你不吃我煮的飯,寧可泡牛女乃喝。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你會咬到嘴唇嘛,你怎麼可以生我的氣?」
一見貝嘉難過,理哲就算有氣也漏光了。
「我沒有生氣,我是因為嘴唇很痛,不方便咀嚼,只好喝牛女乃。」
理哲的理由雖然充分,卻說服不了貝嘉。
「是嗎?之前你怎麼不這樣說?之前我問你為什麼喝牛女乃,你不但不回笞,還轉頭走開,你分明在生氣。」
的確,他的確有點生氣,但他氣的是自己,因為他對貝嘉的頑皮半點辦法也沒有,他就是硬不起心腸呼喝貝嘉節制一點,或者索性打她一頓。
「我真的沒有生氣。這樣好了,再讓你推一下,干脆把上唇也撞破,也讓它腫起來算了。」為了消除貝嘉的疑慮,理哲只好破斧沉舟、舍身成仁。
「才不要,那你就會有兩片厚嘴唇,像金魚一樣,多難看呀。」貝嘉嘟起嘴學金魚一開一合,滑稽得教理哲忍不住發笑。
貝嘉和理哲的小摩擦到此化解,雲妮跟劍輝卻有些發愣。
他們萬萬想不到,理哲為了哄貝嘉開心,竟然甘願再受傷一次。理哲不是太寵小表妹,就是「有問題」。
不過,一頓飯吃下來,他們又看不出理哲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