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刀疤小子!有種就等著吧!」
「好啊。」紅烈靜靜的說道。
咦?她不知不覺把威脅的話說出口了——
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有個高高瘦瘦的黑衣人像毛毛蟲般的蠕動,試圖治著水管攀爬到二樓,其中雖然摔下兩次,造成膝蓋磨傷,小拇指骨折,但也總算爬到目的地了!
黑衣人狼狽的鑽進某一個房間的窗戶,努力看著屋內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令她不由得申吟一聲。
不會吧?在她這麼努力不懈、拼死拼活的快要去了半條命,才發現自己應該帶個手電筒來,這里烏漆抹黑的,誰看得見啊?
她的念頭才一閃過,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就這麼轟轟烈烈的重重跌在地板上。向來令她自以為傲的直挺鼻子差點抑止不住鼻血的狂奔。
嗚,她真命苦!早知道就不進行這項計劃了!
「誰……誰?」嬌弱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小宛被驚醒,雙眸睜得大大的。「是繹皇嗎?」
「嘿,沒想到你失去記憶,警覺性還是這麼敏銳。」
小宛抓緊毛毯,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在黑暗中捕捉到黑衣人的動向。
「你……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是不是走錯房間了?」她怯怯問。
「我沒走錯,我就是找你的!」黑衣人逐漸逼近她。
一向不喜歡除了衛繹皇以外的人接近她,小宛往床內側縮去,忽然模到枕下的硬物。
那是什麼?
冰涼又很銳利的觸覺,她的腦海不由得浮現繹皇削隻果喂她時的水果刀。對!模起來的確像刀,但為什麼在她枕頭下會有這樣可怕的東西?
「你……為什麼要找我?」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握緊那把刀。
「我找你,是為了成全你啊!」黑衣人撲向床。
小宛尖叫一聲,直覺拋出手里的刀。
黑衣人奸笑兩聲。「嘿嘿,憑你失去記憶後的身手也想要……」咱擦一聲,她跳上床之際不小心踢到床板,整個人往床上倒去,那把刀冷冷的劃過她蒙著臉的黑布。
心里才暗叫好險,她卻一頭撞上硬邦邦的銅制床頭,撞得她頭昏眼花,直覺要抓住床頭的柱子穩住,但焦距無法凝聚再加上太過用力,四只手指抓住柱子,小拇指卻一時失控,像打鐘似的擊向床頭鐵柱。
剎那間黑衣人的雙眼悲慘的流出幾滴眼淚。
「嘻……」見狀小宛啼笑皆非。她應該害怕,但就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這個黑衣人好可憐。
「你……你笑什麼啊?」她尖銳的叫道,深吸口氣後,努力的爬向小宛。
小宛同情的看著她右手的小拇指,小聲的說道︰「你的小指頭要是不盡早醫治,恐怕遲了會有不良影響。」
「不……不用你……多嘴,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黑衣人忍著疼痛粗啞的斥道,一面試圖將搖擺不止的小指歸回原位,無奈它就像垂死的天鵝,瞬間又軟趴趴的晃動。
嗚,她怎麼這麼悲慘啊?算了,事情還是早點了結的好,再這麼拖時間對她愈不利,要是書房里的衛繹皇回來就不妙了……
「會很痛呢!」小宛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踫觸她的小拇指,只見黑衣人的小指又開始劇烈搖晃起來。「你看,它再不固定,會斷掉的。」
「啊啊啊痛啊!」黑衣人放聲尖叫。
小宛一听她淒厲的叫聲,連忙搗住耳朵向後退。書房衛繹皇坐在他平日慣坐的位子上,電腦螢幕迅速的閃過一幕又一幕的文字與圖檔,他身後的紅烈正一目十行專注的讀取螢幕的資料。
而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的是衛家老三衛岑雲,他穿著花俏襯衫,臉上正敷著面膜。
「黑狼出手一向見血,這一個月來他沒動作,令人驚訝啊,大哥。」電視螢幕里是采月在紐約為他們做立即實況轉播。
難得除了老四皓雪跟老五外,衛家人都到齊了!
「他在等待時機。」紅烈忽然說道。
衛繹皇點頭,看見螢幕上閃到一排姓名上,他眯起眼楮。「是香港青幫接的頭?」
香港幫派分成三巨頭,青幫正是其中之一,最近正逢新舊幫主交替。衛陽在香港雖無立幫派,但他掌握香江一帶二分之一的經濟,誰有本事敢招惹他?
「青幫是有這個能耐雇用黑狼。黑狼手下有一連外國佣兵,我看之前衛陽大廈的爆炸案就是他們搞的鬼。」紅烈說道。那一場爆炸讓華爾街的股市慘跌,同時影響全球股市。
「青幫新幫主是誰?」衛繹皇若有所思的問道。
「鞏傲然,」電視螢幕里的采月瞄了一眼敷著面膜的衛岑雲,微微嗤鼻,再正色說道︰「他是青幫上一代幫主的私生子,這兩年來青幫內斗嚴重的很,直到上個月才塵埃落定,由鞏傲然接任新任幫主。」
「他跟衛陽沒有什麼怨仇啊。」紅烈喃喃道。
「也許他剛接任新主之位,想先來個下馬威,讓幫內人瞧瞧他的作為?」衛岑雲的頭仰在沙發上,懶懶的說道,他的唇幾乎沒動,因為怕動到面膜。
「也許。」紅烈半是贊同,但又皺起眉頭。「但黑狼是個狠角色,他接下買賣,就沒人逃得過他的手掌心。」所以黑狼的名聲才會如此響亮。
「會有意外的。」衛繹皇冷靜的說道,抬起頭向電視螢幕里的采月說︰「我要你安排我跟新任幫主會面。」
「大哥!」采月瞪大眼。那多危險,還弄不清對方是敵是友。她急忙道︰「還是讓我去香港一趟吧,你留下來陪著小宛姊……」她話還沒說完,忽然響徹雲霄的尖銳叫聲震撼了古堡。
衛繹皇立刻快步奔出書房,紅烈也緊追出去。
正和他們作連線的采月焦急的問︰「衛岑雲!那是什麼叫聲,你還不快去看看?」
「不急不急,等我卸了面膜再去看戲。」
「看戲?」采月怒吼。她向來就看不慣他的散漫!
「既然繹皇跟紅烈都過去了,少我一個也沒有差別,我的臉是很寶貴的,要是有一點傷痕,我就不要活了!」
人在紐約的采月忍不住站起來,激動的向他比出中指。
衛繹皇一沖進小宛的房間,就見到一個黑衣人撲向她。
「繹皇——」小宛見到他,高興的叫道。
衛繹皇很快的上前一把抓住毫無防備的黑衣人,卻听見耳熟的抽氣聲。
黑衣人一邊用左手撥開他的五爪,一邊用右手擋住他的飛踢,卻發現右手受創太重而無法動彈,才一下子,黑衣人就直挺挺的被拋出窗外。
「啊……」小宛掩嘴叫道,想要下床靠近窗口看黑衣人,卻被衛繹皇用力拉進懷里。
「小宛,你有沒有哪里受傷?」
「沒有……我很好。」她乖乖回答,他濃濁的呼吸聲如此沉重,是因為擔心她嗎?
小宛看見他緊閉著眼,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龐。「你很害怕嗎?不怕不怕,我也可以保護你啊!」
「你怎麼保護我?現在你連保護自己也不懂了。」他嘶啞道。
她困惑。「繹皇,你在生我的氣嗎?」她覺得他像頭噴火龍似的好凶。
「不,我沒有,」衛繹皇啞聲道,懷里的身軀如此柔弱,像是一擊就碎!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刻意讓她恢復記憶,只任憑自然……因為他怕小宛一旦憶起了過往,會重拾恨他之心。
他是這麼的愛她啊!
不管是過去以冷漠為外殼的小宛,或是現在容易生怯的小宛,只要她的靈魂是小宛,那麼他的愛就不會變。
他怕她將他與她的父親放在心里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