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動扳機的剎那,撂倒敵人的同時,那殺人的快意,讓他全身血液沸騰。
他知道自己嗜血,不管是敵人的或自己的,那淌流的膿稠赤熱、刺人的嗆鼻腥味,在在提醒著他,這是一具有血有肉的身軀,借著溫暖的熱血,他又再一次確認自己的存在。
游艇上,四個男人圍成一圈正打著牌。
砰的一聲,背對著甲板的男人,額心前面被射了一個大洞。
咚的一聲,男人龐大的身軀倒地死去。
一旁的三人大驚失色,趕忙起身。
但銀狐連開三槍,讓人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前胸、左腦、頸動脈,像是打靶練習,銀狐的槍法準得讓人倒抽一口冷氣。
四條人命在一瞬之間就被奪走。
他迅速從游艇頂端躍下甲板,推開門,往底艙走去。
依他的判斷,李維應該在這兒。
他逐一搜索每個房間,終于,在最後一扇門開啟的時候,他看到了四肢被鐵銬銬住,雙眼蒙著黑布,整個人被鎖在地上的李維。
似乎發現有人進來,李維的頭微動了一下。但他躺在地上,四肢牢牢被鐵銬定住,想動也動不了。
嗯!還活著。銀狐瞥了他一眼,看樣子自己沒有白來。
「你是來救我的嗎?」李維虛弱地問著。
微挑了一下眉,銀狐沒有回答。這家伙還不笨嘛!
謗據以往的經驗,那些被嚇壞的肉票,見到一語不發、滿身殺氣的銀狐進來,通常會敵我不分,大聲喊著「不要殺我!」,然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跪在地上,請求銀狐饒了自己。
每每看見那些平日頤指氣使的達官顯要,匍匐在自己腳下搖尾乞憐的樣子,銀狐心中就有說不出的快感。他憤世嫉俗的心,透過這樣惡意的嘲弄,彷佛能從中得到莫大享樂似的。
不過,眼前這小子有點怪,應該說,他滿聰明的,被蒙著眼,也知道進來的不是敵人。
「別動!」李維喊著。
「我不動,怎麼救你?」冷冷地,銀狐開了口。
「牆壁上頭有紅外線感應器,你再靠近,就會激活我身後的炸藥。」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底艙內空無一人,原來早有預謀。
看著地上的李維,銀狐有點意外。這小子倒是滿冷靜的,這種時候,不但能把話說得清楚,臉上也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紅外線感應器……」銀狐思索著救李維的方式。他很想轟掉它,不過這麼一來,必定會激活炸樂。
「如果你想拆掉它,可以沿著地面,爬到我頭頂後方。」李維出聲說道。
銀狐揚起眉,頗為懷疑地看著李維,「你雙眼被蒙住,四肢受限,怎麼知道敵人在你後方安置了什麼東西?」
「我猜的!」李維相當大膽地假設,「這幾天,從沒有人敢靠近我身邊,而且從氣味判斷,他們在我後方的牆壁里,應該是灌入了大量的甲烷。」
李維猜得沒錯,當他被射入高量的麻醉劑後,就一路被綁來這兒。但體質優異的他,比一般人更早恢復意識,恍惚中,他听到了片段的對話,又聞到味道,自然就知道這房間里暗藏的殺機。
銀狐靜靜听著他的分析。
好個李維.麥迪梅耶,不但冷靜,而且有一顆聰明得教人佩服的腦袋瓜。
但,愈是這樣聰明冷靜,就愈讓銀狐反感。
他不喜歡看這些有錢人一副聰明的嘴臉,他喜歡看他們向自己求饒的樣子。
「李維。」銀狐低喊了他一聲,語音極緩,「照目前這個情況,想救你出去,實在太困難了,看樣子你得死在這兒了!」他故意這麼說。
是嗎?李維有些沮喪。
帶著冷笑,銀狐靜靜在一旁看著他的反應。
他是故意的,總之他就是想扳倒他,最好能看到他跪地求饒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意外地,李維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銀狐。」他毫不在意地回答。
「銀狐……很好轉,也很特別的名字。」
這個人有病嗎?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稱贊別人。
「銀狐,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哦!終于想到要求他了嗎?「什麼事?」銀狐笑了一下。
「我想麻煩你,我死了之後,請你轉告我父親,讓他將我葬在佛羅倫斯,我想陪在我母親身邊。並請你告訴他,身為他的孩子,我很驕傲,也很幸福。」
銀狐一張俊臉頓時黑得難看。這家伙,竟然這麼視死如歸!
「你不怕死嗎?」他覺得很悶,李維的反應跟以前那些公子哥顯然不一樣。
「怕啊!」李維率性一笑,「可是又能怎樣呢?」
從他被綁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死己操控在別人手中,他不想死,但又能如何?與其哀聲哭喊,不如坦然面對。
身為麥迪梅耶家族的一員,帶著高貴純正的日耳曼裔血統,從小到大嚴格的騎士教育,讓他不允許自己有軟弱的一面。
「哼!迂腐的貴公子。」銀狐發出一聲冷笑,笑意中,似乎己沒有方才的嫌惡。
銀狐俯身,迅速爬到李維身上,只有這樣,才能避開紅外線的感應。
靶覺到銀狐壓上自己,李維忙︰「你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嗎?」
銀狐不搭腔,徑自檢視著牆邊的壁痕。對他來說,這項工作實在算不上高難度,方才他不過是想嚇嚇李維,沒想到這小子的反應竟如此無趣!
他扳開牆面,見到了電源配備及簡易的瓶裝型甲烷炸藥。
拿出鋒利刀刃,維持瓶身平穩,他俐落地切斷電源及彈藥導引,熟練地解除了這個危機。
「可以了。」他低下頭對李維說道,卻發現身下的李維已被他壓得有些呼吸困難,白皙的雙頰,因呼吸不順,泛起一絲微紅。
看著他,銀狐突然覺得很有趣,頓時泛起一絲惡意,「不會吧!大少爺,我壓在你身上,讓你這麼有感覺嗎?」
「呃?」面對救命恩人的調侃,李維一時答不上來。「這……我沒被人這樣壓過。」
「哦,是嗎?」李維的話立刻挑起銀狐的興趣,「那就讓我免費再幫你服務一下吧!」說著,他再次將自己的身子壓止李維,從頭到腳,兩人身上幾乎沒有一絲縫隙,牢牢密合在一起。
「喂!你做什麼?這種時候開什麼玩笑!」李維嚇了一跳,不停掙扎著。
銀狐也知道此時此地不適合這種余興節目,但他實在很想捉弄李維。
「李維,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銀狐滿身邪氣地說道。
什麼?沒料到銀狐如此惡劣,李維甚為不悅,「銀狐先生,有本事就讓我心甘情願的點頭親你,你這樣強壓著人,算什麼!」
第一次遭人如此數落,銀狐愣了一下,臉色頓時鐵青得難看。
他寒著一張臉,悻悻然地從李維身上爬起,以特制的萬用鑰匙解開他身上的鐵銬,並除去他臉上的黑市。
終于獲得了自由,李維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一站起身,雙腳卻又不听使喚地癱軟。
銀狐伸出手,相當敏捷地從身後一把抓住他倒下的身勢。
有力的大手,強壯的男人氣味,將李維整個人圈在懷中。
連續三天,綁匪為了耗去李維的體力,除了水之外,幾乎沒結過他任何食物。
這是李維衰弱不堪的原因。
「腳沒斷吧?」銀狐惡意地問。
「沒事,謝謝你。」李維吐出一口氣,想攀住他的手,銀狐卻突然退開。
李維一個不穩,差點又跌倒,但他沒有再出聲請銀狐幫忙,只是緩慢跟在銀狐身後,隨著他拾階爬出船艙。
銀狐邊爬上甲板,邊用眼角余光瞥向身後的李維,見他雙腳微顫,連站都站不穩,卻仍不願開口求他,心中一把無明火不禁又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