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氣甩掉臉上的猶豫,二話不說地拉起璃晨的手,準備靜靜離開這棟豪宅。
「蘿拉小姐──」在她們轉身之際,魏倫叫住她。「很抱歉!你還不能走!」他阻擋了她的去路。
「為什麼?羅司先生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她攤手問道。
「剛剛醫生替他傳話,說是他有件東西寄放在你身上,所以──」魏倫拚命壓下臨喉的笑氣,盡量沉著臉說道,對于嬙旃錯愕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是我身上沒有他的東西啊!」她心跳加速,極力思索今天事情發生的每個情節。如果說他有什麼東西留在她身上的話,也僅是他滿身的血漬而已,但這種話叫她怎麼說出口?
「那你是不是叫嬙旃?」魏倫又緊跟著證實道。
「是啊,那是我的中文名字。」嬙旃攏緊前襟無扣的襯衫,暗自打了個冷顫。
魏倫兩手拍合,慎重無比地瞅看著她,說︰「那就沒錯!听說那東西滿重要的,我看我還是奉命行事的好。」
「他有沒有說是什麼東西?」她備感煎熬地問。心想,會不會是他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胡說一通的?
「這倒沒有,不過,等他醒來再問好了,醫生說他需要多多休息!」他似乎看出嬙旃的疑慮,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他完全是在清醒的狀況下交代醫生的,所以應該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他說完,竟逕自轉身交代管家?她們準備客房。
由于魏倫背對著她們,導致嬙旃並沒看見他唇邊浮起一抹微笑。其實,如果她再仔細看清楚醫生老邁的表情時,便會發覺他眼底和嘴角均泛著困惑,因為此時此刻醫生心里正不斷嘀咕著一句話──
「羅司有交代我這麼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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嬙旃一夜無眠,兩眼未合地靜靜數著秒數,一秒又一秒。
夜好靜,靜得連她自己的心跳和嘆息聲在寂靜的夜里都清晰可聞。她不斷地翻身並將手緊緊捂住耳朵,拒絕再去猜測前廊主臥室里的人,是否燒已退?傷口是否不疼了?
每當僕人經過她房間走廊,去開啟爵頓房門時,她的心總是不听使喚的撲通地狂跳著。
事情怎會變得如此難料?她絕不應該這麼關心他的。嬙旃自己心里清楚她擔憂的程度絕對超出一個朋友的關心,但──這一切都不是她可以掌握控制的。
唉!假使她沒有答應爵頓的請求;假使完全斷絕和他接觸的機會……為什麼要在她將離開賭城的時候,發現了他的另一面?她寧願相信他是個鐵面冷酷、自私自負的人,也不願承認在他冰冷的面具下,還隱藏著一股難喻的柔情。只有如此提醒自己,她的心才能夠緊緊地封鎖住,不留一絲縫隙,但從這一夜,她滿眼均浮出爵頓俊挺的臉龐看來,他不僅擄獲了她整個思維,甚至也讓她輸了整顆心!
是的,她已沒樂趣再去逃難否決內心的情愫了,但她該怎麼去面對他呢?一旦讓他發現自己的感情時,叫她情何以堪?她是個沒有家庭的私生女,而他呢?全美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的確是滿諷刺的一個組合。
她只不過是個異國女子,終究要離開的,她又何必去趟這渾水呢?更何況她絕對玩不起,也輸不起啊!
一陣關門聲,輕易打斷嬙旃繁雜的思緒,她放下在耳邊的手,屏氣凝神听著走廊上的對話。
「燒也退了,傷勢也已穩定,我看是沒事了,我們也已忙了一個晚上,該去睡覺了!」接著傳來一陣雜促離去的腳步聲。
餅了不久,嬙旋懊惱地將臉深深埋入枕頭內,想要摒除腦海里陣陣襲來的吆喝聲。
──放開她!我給你們密碼……
──住手!不要踫她……
嬙旃喘息地從床上坐起,口干舌燥地咽著口水,雙手慌亂地撩過秀發,一切的舉動都無法撫平內心的激蕩。
最後,她不假思索地跳下床,匆匆系緊睡袍,赤腳來到主臥室門前。猶豫了一會兒,她開門進去,黑暗籠罩了她。
嬙旋挺著背,僵直地緊靠在門扉上,赤果的腳趾不安地摩擦著冰涼的地板,手心則不時冒出濕熱的汗。一顆心也猶如月兌了韁的野馬,失去控制般地狂跳著。
她輕慢移動腳步,不發一聲,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是幽靈在行走。當她躡手躡腳挪移到床邊,瞥見床上那龐大的身軀時,一口氣霎時哽在喉嚨處,原本狂跳的心竟然慢了半拍。
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就好了,真的!嬙旃不斷說服自己心中那沉重的理智,局促不安地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皎潔的月光明亮地照射在爵頓赤果的胸膛上,死白的繃帶纏繞過他黝黑的皮膚,更是醒目。
嬙旃困難地吞吞口水,禁不住地將視線挪高,雙眼連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前兩天極力逃避的俊容。這時候,他英俊的足以奪取任何女人的呼吸,他原本攏緊的濃眉,此時已攤平舒展,嚴肅的嘴角也已松弛,反而微微地向上揚著;假使不是他胸膛正上下有致地起伏,一副熟睡的樣子,否則她還以為他是清醒假睡呢!
看樣子,他是真的沒事了!她的理智正在催促自己該離去的訊息,但濃濃的情感卻愈來愈佔優勢,捆綁住她徘徊不定的心。
終于,她還是伸出了手,顫抖地遲遲不敢踫觸他。她深吸口氣,輕緩地從他寬額、雙眉,沿著挺直的鼻梁到性感豐滿的雙唇緩柔地輕撫過。
她仔細將這有王者威嚴的臉龐,牢牢地烙印在心坎上。往後──不!沒有往後了,這一切都將隨著她的離開,而告終止;這里的記憶是她帶不走,也載不動的。
她內心苦澀,不經意地抬起了頭,瞥見玻璃窗反射出的臉孔──這是她嗎?她詫異地倒抽一口氣。
不,這不會是她!她眼底不該有這麼深的不舍……
她無助地想尖叫,拚命地想要揮掉心中涌起的那股駭人的自白──
你愛上他了!
你愛上這男人了!
不!她只是讓異國的幻想給沖昏了頭……
她不斷呢喃地責罵自己,但仍敵不過那強烈又真實的情感呼喚。
正當她急忙地想要收回手時,一道溫熱輕柔的吻舌忝過她的縴指。嬙旃有如被刺針猛扎般地想從床上跳起,不料她的縴腰卻被一只鐵臂緊緊抱住,並且霸道地往床上攬帶。
不到一秒的時間,她驚魂未定地橫躺在床上,而那原本動也不動的龐大身軀,竟有如迅雷飛快地盤臥在她上方,將她縴細玲瓏的身子整個覆蓋住。
「你在干什麼啊?」她握起粉拳往爵頓的胸膛捶去,不過,她仍是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處。
「依你高見,你認為呢?」他溫柔地壓低身子,不讓她有更多掙扎的空間,熾熱的胸膛不留一絲縫隙的貼緊她急促起伏的胸脯。
「再不放開我,我可要喊救命──」如此親密的踫觸,令她背部起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她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輕咬著唇警告他。
她那威脅的話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效果,反而令爵頓忍不住一笑,低沉狂傲的笑聲震動他渾厚寬闊的胸膛,也輕易抖動了她的心湖。
「該喊救命的人是我,畢竟是你半夜闖進我的房間,並且毫無忌憚地對我性騷擾!」他的話愈來愈輕柔,微揚的雙唇簡直貼靠在她唇邊吐氣呢喃。
「你說我──我對你性騷擾?」她可眼圓睜,嫣紅的唇更是錯愕地微啟著。
「可不是!否則你怎會獨自跑到我的寢室──」他煞有其事地停頓了語氣,臉上隨即綻露一抹微笑,湛藍的眼眸在背光的臉龐上,顯得更具懾人的威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