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沒放完歌曲就播廣告?
臉紅得像猴子的,詩倪狼狽萬分的按下停止鈕。
「你有什麼事?」最靠近門邊的男性主管,起身擋住她。「你最好趕快離開這里,不然待會警衛人員……」
坐在長條桌頂端的吳方映,輕揮手制止他,然後轉而面對一臉慚愧的詩倪。
「你想讓我听什麼?」
詩倪紅透雙頰羞澀的望著方映,又看了看手上的收音機。「是我點播的一首歌,不過已經、已經放完了啦。」
一首歌?方映點點頭。詩倪對他來說,沒有意外才叫「意外」。
「這樣吧,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讓你在這里唱。」既然她不介意出糗,他還真想知道她又干了什麼傻事。
「在這里唱?」不會吧?詩倪半垂的雙眼瞄了一下整個會場。
哪麼多人,別開玩笑了!
「你不願意?」方映轉回自己的視線。「那你就別妨礙我們開會了。」
啊?不唱就得送客?她可是千里迢迢趕赴戰場的耶!
沒有勇氣怎麼感動他,她都敢闖進來難道還沒勇氣表白?
「唱,我唱!」牙齒一咬,詩倪豁出去的揚聲。
這可是他自己叫她唱的,待會要是有個「閃失」可不要怪她!
「一想到你呀,就讓我快樂,就好比……」漲紅鼓起的臉頰,詩倪荒腔走板的唱起歌。「啦啦,許下你的心願,丟一枚錢幣等月兒圖……」
吳方映面不改色,雖然他的耳膜好似有砂紙刮過。
破鑼嗓子都不足以形容詩倪的歌喉,不過她的勇氣可嘉,一曲終了,還是換來某些干部同情的稀落掌聲。
除了一直將雙眼定在手上檔案的方映以外。「唱完了?」
詩倪絞著雙手,羞愧難當的點點頭。
「好了,那我們可以繼續開會了吧!」
吳方映冷淡的終結這場鬧劇,隨即繼續被打斷的會議。
沮喪難堪的詩倪,也只能委屈的抱著收錄音機,乖乖退出會議室外。
「可惡的木頭,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忍不住要抱怨兩聲。
經過這熱絡的插花短劇,會議室內的士氣似乎提振不少。
吳方映自始至終都是一號表情,一面听著干部報告,一面用筆在文件上做標記……
可等他抬起頭來一望,卻發現灰白色系的室內,居然布滿了瑰麗的色彩。
「嗯?」他揉揉雙眼,不確定的睜開。
真的,向來只能接受黑白灰的他,居然真的看見輝映一室的各色玫瑰。
※※※
「喜養共同興趣」,這是詩倪的新目標。
「有共同的興趣,才能建立共同的話題,而且還能增進彼此的感情!」
詩倪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只可惜她遇上的是循規蹈矩的方映,能讓他產生興趣的事,還真是少得可憐。
謗據她追根究底的盤問,方映的回答是「喝茶」。
「喝茶?這能算是一種興趣嗎?」詩倪不禁懷疑。
但一心想迎合「聖意」的她,還是在他喝茶時間,硬杵在方映面前。
講究的器皿,強調專心一意、身靈合一的日本茶道,方映一臉嚴正的盤跪。
青綠的茶粉,是空運自日本京都的茗品。
「哇,他的動作好優雅,看起來好專業咧!」詩倪在心里猛崇拜。
輾平、研磨、和水調和……方映精確的動作,宛如對待一樁藝術杰作的神聖態度,連呼吸都慢條斯理,唯恐破壞這一室莊嚴。
七十度的水溫邑注,他雙手端起陶杯,恭敬的放置在桌面。
看他動也不動的端詳,詩倪以為這是請她喝茶的意思,伸出的手直接就往茶杯探去……
「你做什麼?」他慍怒的沉聲。
「嗯?」詩倪被他冷酷的表情嚇到,趕忙縮回自己的手。「這、這不是,不是給我喝的嗎?」
方映給她「開什麼玩笑」的一眼,連嘴角都沒牽動一下,又回到先前的姿勢。
可憐的詩倪跟著他盤腿而坐,坐得四肢百骸神經麻痹,坐得神情恍惚心神不寧……
他一動一也不動,如坐針氈的她終于忍不住又發言。
「你在干什麼?方映,你為什麼泡好又不喝茶?」
他是在「參拜」這杯茶嗎?還是他寄望這杯茶有什麼神力?
被他搞得一頭霧水的詩倪,真是不懂這有什麼道理?
仿佛被她「褻瀆」了清修,方映不耐煩的撇開唇角。
「我在冥思。」
「冥思?」什麼冥思?「對、對著茶杯冥思?」
喔喔,這還真讓她開了眼界,電視上的奇人軼聞都還沒這種呢!
老天爺,原來這就是他的興趣︰兩人隔著日式茶幾對坐,然後一起看著茶杯發呆?
「我說過,你不需要迎合我的。」看穿她的想法,方映無所謂的聳聳肩。
被戳破的企圖,詩倪心虛的臉紅。
「沒、沒有啦,是我自己也想培養興趣的。」她結結巴巴的囁嚅。
看來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會很適合他的興趣︰以前她根本不說話,就算和他對坐一整天,相信也不會遭他嫌棄的吧?
「唉,怎知道不開口則已,一打開話匣子嘴巴停不了?」要命的饒舌,把之前幾年不說話的空白,現在一次就補齊。
詩倪在心里自怨自艾,頗有老天總和她作對的怨嘆。
而絲毫不受她影響的方映,卻忽然由後方口袋掏出行動電話。
「嗯,」震動不停的話機上顯示了一串號碼,他皺著眉打開通話蓋。「對,你回來了?」
咦?誰啊?方映在等電話嗎?
滿心的疑惑,看他好像也不避諱的鎮定,讓詩倪好奇的豎起耳朵。
「旅途還順利嗎?我知道,班機延誤……」他自若的說下去,表情也沒什麼轉變。「好,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等我。」
幣上電話,方映隨即站起身。
詩倪強迫自己不要多事,不可以問,絕對不能像個管家婆問東問西!
她知道,她很清楚方映不喜歡,可……
「是誰呀?」可怎麼也憋不住的疑問,還是讓詩倪月兌口而出。
方映套上風衣,拉平上面的皺褶。
「我未婚妻。」平淡無波的四個字,好似這和他無關。
「未婚妻!」瞠目咋舌,詩倪被轟得細胞死光一半。
未婚妻,未婚妻,他怎麼會有未婚妻?
啊、啊!怎麼會變這樣?他為什麼可以有未婚妻!
「你、你、你有未婚妻?」是她耳鳴了,一定是她沒听清楚。
方映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又轉回身上的衣服。
「對,我父親安排的。」
鎮定的語調,宛若晴天霹靂一殛將她劈成兩半。
詩倪的心在一瞬間流過無數想法——錯愕、震驚、不敢相信,隨後是打擊、是失望、是無法承受的錐心。
她的努力,她沒有後路的付出,是為了什麼?
「我……」她該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那、那我呢?」
害怕听到答案,掙扎的情感,卻無法不去詢問。
「你?」方映迎上她迷亂的眼神,沒有改變自己淡然的態度。「我們不是一開始就說好,不談權利義務的嗎?那還有什麼怎麼辦?」
啊?
出自他口中冷血的答案,有如利刀劃開她殘缺的心。
原來方映是這樣想的,他們的親密、歡愛什麼都沒改變,自始至終她注定要成為他的過客?
強忍住心頭的震顫,詩倪仍試圖挽起碎裂的希望。
「你……你是這樣想的嗎?難道,我對你……」她痛苦的咽下哽在喉嚨的苦澀。「我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說有,求求你說有,方映!
她的掙扎,他不是完全沒感覺。
方映嘆了一口氣,握住她冰涼顫抖的小手。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仍然可以維持下去。」婚姻和感情無關,他的婚姻出于利益結合;如果詩倪能接受,他還是很願意照顧她。「現在先別說這些了她剛從巴黎回來,我得到機場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