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艾凝看著他倆摟抱在一起的親熱勁兒,一把火都快冒出頭了。
「羅大哥,她是誰?」這下她可溫柔不起來了。
他乾咽了一口氣,「她是……」
「我是他的掌上肉、懷中寶。」紅杏故意摟著他的脖子,倚在他的胸前說︰「我听說最近有個來歷不明的姑娘死纏著我的森殿哥不放,看來那個不知羞的女人就是你吧?」
不知羞……
這句話可真的激怒了艾凝。
「不知羞的人是你吧?我是羅大哥的未婚妻,再過四、五個月我們就要成親了!」
她漲紅了臉,鼓足了勇氣在羅森殿面前以他的未婚妻自居,而且理直氣壯地往大門一指——
「我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看著她一改柔弱,如此強硬地對紅杏下達逐客令,儼然以女主人自居的模樣,羅森殿突然覺得心頭熱熱的,得費好大的勁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偏向她,繼續不動聲色。
「我說,該離開的是你才對!」紅杏眉尾一勾,擺出不屑的姿態。「什麼未婚妻,是你自己冠上的吧?都怪我森殿哥實在長得太俊俏,又是人人景仰的總捕頭,才老是招徠一些女人緊咬著他不放,你大概也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吧?」
「我……」
如果可以的話,艾凝還真恨不得能拿起針線,把這個莫名其妙闖入的女人的嘴給縫起來。
就某方面來說,她的確是「自己送上門」,是她硬逼著羅森殿娶她,所以雖然覺得那些話十分刺耳,她卻也無法反駁。
她豁出去了!
「是又如何?你還不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她知道自己說的話越來越孩子氣,可她偏偏就是忍不住。「我跟你不同,羅大哥跟我有半年之約,到時我們就會成親,我已經認定非他不嫁了,他也一定會守信娶我的!對不對,羅大哥?」
情緒激動的她眼泛薄霧地問向一直像個局外人在那兒隔岸觀火的羅森殿,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又來了!
他就是拿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沒轍,心里對她的憐惜一下子泛濫成災,而且她「非他不嫁」這四字像炮竹般在他腦里炸開,把他的神志都炸得有點渾沌了。
「呃,我——」
「娶你又如何?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森殿哥早說了,他這輩子若要成親,正室的位置一定由我坐,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妾而已,張狂個什麼勁嘛!」
紅杏趕在羅森殿打退堂鼓前搶話。
她可得把眼前這場戲演完,成功地把小泵娘氣走才有賞金可拿,誰都別想礙著她賺錢。
而她這麼幾句話,已經讓艾凝腦袋里亂成一團了。
「騙人……」
她忍著不掉淚,揪著心望向羅森殿。
「羅大哥,她說的全是假的,對不對?是你請她來合演一出戲,好讓我死心離開你,對不對?」
對!他很想這麼回答,這個想法把他自己也給嚇了一跳。
不行,絕不能心軟,他羅森殿是不能娶妻的,就讓她對他死了心吧!
「不對,她說的全是實情。」他逼迫自己說謊。
就這麼一句話,讓艾凝眼眶中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滑落雙頰。
這還不止,紅杏跟著趾高氣昂地斜睨了她一眼。
「沒錯,我跟森殿哥早就有夫妻之實了,他對我是一心一意的,任你這小狐狸精再怎麼賣弄風騷也勾引不了他,他絕不會跟你上床——」
「不要臉!」
她手捂著雙耳,朝著紅杏大嚷,「你不要臉!」
「不要臉的人是你吧!」紅杏當然不可能由著她罵,撒潑可是她的專長。「你這個到處勾引男人的小賤貨!裝什麼純潔嘛!誰知道你用這種方法賴過多少男人了?」
「紅——」
他再也受不了紅杏在他面前說這些詆毀艾凝清白的話了,但是,就在他正想中止這場鬧劇,叫紅杏離開時,艾凝卻突然沖出未關的大門,而他想也沒想,拔腿便追了出去。
「頭兒!」
一出門,他的兩個活寶屬下便像攔路鬼似地突然在他眼前冒出來。
「別追了,好不容易才氣走她,你這一追她又賴著不走了。」
「是啊!你別追,留給我們兩個去追。」
「有道理,既然那麼美的姑娘你不要,就讓給我們吧!我和百貴由她選,看她要嫁給我們哪一個。」
「對喔!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羅森殿一發飆大喝,林百貴和李大再也不敢吭聲。
「保證有『分寸』,保證不傷她自尊?」他一把拎起兩人的衣領,「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壞事才會在這輩子認識你們這兩個蠢蛋?從公事到私事,只要讓你倆一插手就壞事。我警告你們,凝兒要是出了事,我就把你們兩個剁來做叉燒!還不讓開!」
「是!」
兩人左右散開,看著羅森殿氣急敗壞的狂奔追人,不用問也知道,八成是那個紅杏姑女乃女乃說了什麼會害死人的「好話」了。
兩人互瞄一眼,全都很有默契地轉身進屋找那個「罪魁禍首」審問,也好知道自己明天會怎麼「死」?
***
逃離了羅家,艾凝死命地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一心只想著自己最好能就這麼跑到郊外的那條碧綠大河,然後一頭栽進那河里淹死算了。
真是自取其辱!
想當年多少紳士名流上門提親都被她給回絕了,依著艾家龐大家產的唯一繼承人,以及她被譽為「沁水鎮」第一美女的名號,家里的門檻都快被川流不息的求親人潮給踩平了。
可是,如今她卻淪落到厚顏向男子提親逼婚,還被人家棄如敝屣,恨不得早早扔掉,這真是她自作孽嗎?
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
早知道他另有結識在先的情人,她再喜歡他也不會蹚這淌渾水的。
一開始她就不該沖動的向他求親,這下子被羞辱也沒理由回嘴。
別說是面子,這次她連自尊與自信都被踐踩得一塌胡涂。
「爹、娘,你們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在世上?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夜闌人靜,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無人草坡可以盡情痛哭。
她在大榕樹下邊捶著樹干發泄,心上人的背叛已經夠讓她傷心了,再想起父親死後她遭遇到的一連串苦難折磨,以及孤苦伶仃的她將來可能遭遇到的一切,生存的意志開始一點一滴的流失。
「爹、娘,孩兒來找你們了。」
一條雪白的腰帶如銀鉤般拋劃過黑夜,就這麼披掛在榕樹枝干上迎風輕輕飄蕩。
搬來了踏腳石,將腰帶打上了雙結,她伸出微顫的雙手,心一橫便拉住帶環——
「凝兒!」
她才剛踮起腳尖要伸頸套環,一聲再熟悉不過的呼喚便在這草坡上響了起來。
不是眼花,她瞧見羅森殿飛也似地朝她跑來,這下子她死不成,倒又讓人給看笑話了!
避不了腰帶,她跳下踏腳石,唯一的念頭便是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即使腿軟了她也照跑不誤。
但是她的腳程哪比得上羅森殿,十步之內就被他給逮住了。
「放開我!」她死命的想甩掉他緊握下放的手。
「休想!」
遠遠看見她想要上吊自殺的那一幕,已經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了,他可不容許她再度尋死,更不可能放開她。
「跟我回家。」他強硬地拉她走。
「憑什麼要我跟你走!」她看見他就心如刀割,「那是你家,是你跟那個女人的家!」
「凝兒——」
「別叫我!我不認識你,我跟你無親無故……放開你的髒手,我不要你踫我!」
她用另一只手想扳開他的掌握,可仍是徒勞無功。
「誰說我們無親無故,剛才你不是才承認自己是我的未婚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