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厲害、厲害。」
這樣的對話到底重復幾遍了?小四在心里數著,沒有五次也有六次了吧?
這城里除了廟里和街上擺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供民眾觀賞外,也架起了好幾處猜燈謎的台子來炒熱氣氛,四處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
像這種熱鬧場合夏夜儂是絕不會錯過的,只見她穿梭於各個燈謎台前跟著眾人爭著舉手答題,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地步。
也難怪她那麼高興了,今晚的她美得令人無法忽視,每回一舉手,主持猜謎的人總是第一眼便看到她,有的還會放水讓她猜兩次,只差沒直接將獎品、獎金送給她了。
但是,她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吧?
環顧四周,舉手猜謎的不出三種人──男子、老婦、孩童,姑娘家全都在旁靜靜的看著,想笑的時候還不忘以扇遮住半張臉,哪有人像她……
「我、我、我知道……」
夏夜儂猜謎猜出了興趣,又笑、又叫、又跳,完全忘了她今天是以女兒身來看燈會,根本不理會旁人的側目,更不知道小四暗地里已捏了好幾把冷汗了。
可是卻有人十分欣賞她這種自然不做作的舉止。
戚比翊簡真無法相信自己這麼好運,真的讓他在燈會中再度巧遇佳人。
看著她踮起腳尖,搖著團扇在人群中快樂地揚著笑猜燈謎,那天真爛漫的無邪笑容再度擄獲了他的心。
她就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而且,還是那麼引人注意。
「小四、小四,我又得到一個獎了!」
夏夜儂從主持人手中領取一個紅紙包裝的獎品,興高采烈地將禮物交給小四捧著,開心地笑咧了嘴。
「猜夠了吧?」小四手捧著禮盒都快,擋住他的視線了。「花燈看了、獎品也拿了一堆,我們該回去了吧?」
「不要,人家還沒逛完呢!」
她一口回絕,在帶頭走沒三步路時停了下來。
因為,她看見了正沖著她笑的戚比翊。
她立刻轉過身,「小四,你先回我們寄馬的地方等我,我去買樣東西之後就過去找你,然後再一起回去。」
一听到她改變主意要提早回去,小四自然是松了口氣,完全沒想到她為什麼會臨時改變心意。
「我陪你去買。」
「你抱了這麼多東西不方便,讓我一個人去,我很快就會去跟你會合的,就這樣了,待會兒見羅!」
她話說得又快又急,沒讓他再有開口的機會,便自個兒鑽進了另一堆人群中。
其實,她急著和小四分頭走全是為了方便她快速消失在戚比翊的視線範圍內。
好奇怪,明明想見他的,可是,真見著了她又心慌得直想逃……
「你別走,我有話想跟你說!」他拉著嗓喊。
她循聲回頭,發現戚比翊一臉焦急地擠在中群中想追她,害她嚇得在人潮中鑽來鑽去,試圖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別追,我什麼話也不想听你說!」她不自覺地便應了他的話。
雖然壞了腦袋地想見他,但她可還沒忘記他急著追她的唯一理由──取回他的玉佩。
她沒把玉佩帶在身上,被他逮到說不定會被送往官府當成強盜治罪,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泵娘,一個人嗎?」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急著擺月兌戚比翊,沒想到卻被三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混混給圍住了。
「要你管!」她板起臉,「滾開!」
「嘿、嘿!挺潑辣的嘛!不過,越凶越合我的胃口。」眉間有一道刀疤的男子露出垂涎之色,「太美了,簡真就像仙女下凡一樣!苞我走,哥哥們保證今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漲紅了臉,用扇子揮掉對方伸過來的魔爪。
「找死!」
「沒錯。」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
出乎她意料的,戚比翊突然接了她的話,並且將她推往一旁,跟那三個混混打了起來。
情勢一面倒,他不動刀、不動劍,不過是揮扇、抬腿而已,才幾下功夫就把那三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全打趴在地上哀嚎。
揍完人,他二話不說便牽起呆立在一旁的夏夜儂的小手離開。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月兌離他的掌握。
「不知道,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吧!」他也不清楚。
可這方向是……
「你該不會是想帶我去衙門里『說話』吧?」衙門就在眼前!
他沒回答,繼續拉著她往人潮較少的方向走,就這麼與衙門擦身而過。
「你到底想做什麼?」在大街上被一個男人拉著走,好別扭喔!「我跟你根本就沒什麼話好說,方才那三個混混不用你出手我也能擺平,別想我會感激你,是你自己多事。」
「你今晚好美。」他回頭遞給她一個笑靨,臉上只有欣喜,沒有怒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低頭回避他的視線,這句話她今晚不知听了幾百遍了,但是由他嘴里說出來卻令她一顆心「怦、怦」猛跳個不停,被他緊握的左手手心直滲出熱氣。
「無聊!」
她再度試著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拉進一處無人巷道。
「你的真名叫什麼?」雖然停了下來,他卻依然拉著她的手不放。
「你要放開我再說。」
這是條死巷,他考慮了一下,先堵在巷子口才放手。
「夏夜儂。」她說話算話。
「夜儂……」他反覆吟詠著她的名字,「很美的名字!」
她不情不願地說︰「有話快說,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里?」
「要你管!」
她的口氣並不好,雖然她的武功不如他,氣勢總得比他高一些!但他非但沒有顯露半點不悅,還輕聲笑了起來,這就讓不禁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有毛病了?
她嘟著嘴問︰「有什麼好笑的?」
他眸光和煦地凝望她,「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真的很坦率、很可愛。」
又來了!
被他這麼一夸贊,她的胸口又撲撲跳個不停了。
「別灌迷湯了,你想要回玉佩就直接說,干嘛拐彎抹角的?」
月色下,他微微看見她酡紅的雙頰,嬌女敕得讓他好想親一口。
但是,他還有事得先問︰「方才和你同行的那個人是你的家僕嗎?」
「小四不奴僕,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可不準別人把小四說成奴僕。
最要好……
這個形容詞讓他醋味翻騰。
瞧他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她乾直接說︰「玉佩我沒帶著,就算你把我扣在這兒也沒有用,而且那天要不是你上台搗亂,那錠金元寶早就入我口袋了,拿你一塊爛玉當做補償還算便宜你呢!」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臉不紅,氣不喘地把歪理說得理所當然。
「爛玉?」原來她一點也不識貨,「那塊玉的價值可不少於十錠金元寶喔!這樣也算爛嗎?」
十錠金元寶?!
听得她差點掉下巴,「騙人!那麼昂貴的玉佩你會拿來系在腰間四處招搖?」
他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看來你當時取我玉佩的用意並非想拿去典當,你還保留著它,對吧?」
有點怪怪的……
不知怎麼地,夏夜儂看他問她是否還保留著玉佩時的語氣和神精,就像是嫂嫂問她是否拿著玉佩在睹物思人一樣曖昧,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賭氣別過頭去,「要留、要當,要你管?橫豎我就是不還給你!」
他一點也不在意她刁蠻的話語,反正他的目的在人不在玉。
「不還?沒關系,反正我也拿了你一件東西,就算扯平羅!」
「我的東西?」她不記得自己遺失什麼,「你拿了我什麼?」
他不疾不徐地從袖里取出那條綠扎巾,湊在鼻前嗅了嗅。
「嗯!依稀還聞得到你的淡淡發香呢!留著它就好像把你留在我身邊一樣,還能伴著我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