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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琳首先抵達位于忠孝東路上的一家庭園咖啡廳,她叫了杯柳橙汁。
她跟柳皓晨幾次踫面總是約在這地方,因為悅琳喜歡此處幽靜、與世隔離的感覺。
她優雅地靠在椅背上等待著,偶爾可察覺縷自四周投射而來的贊賞眼神,只是她依舊如往常未加留心。
她知道自己稍具幾分姿色,烏溜靈活的大眼、濃郁眨動的長睫毛,足夠勾動每一個男人的心;從未改變的長而直的黑發服帖的披在肩上,恰似不惹塵煙的仙子;再加上姣好玲瓏致的身材。她,向悅琳的確是上帝的寵兒,素素淨淨的臉龐未加任何矯飾。正因此,誰也看不出,這樣的美人兒早已羅敷有大。
悅琳自窗外遠遠的便看見行色匆匆的柳皓晨,他的緊張清晰可見,仿佛他將面臨的是這一生中最重大的事般局促不安。
悅琳幾乎可以感受到此次見面所潛伏不可知的變數。
他一踏入咖啡廳的大門,便瞧見坐在窗邁的悅琳,他以最雀躍的心情、但也是最慌亂不安的矛盾心情走向她。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拉出椅子,歉然道。
「不,」悅琳投以和悅的一笑,「是我早到了,要不要叫杯飲料?」
此時服務生正遞土點單,皓晨抬手婉拒,「咖啡。」
服務生點頭離去。
「你找我有事?」悅琳開門見山的問,她不忍心見到皓晨如此沮喪,想早一點幫他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反倒皓晨變得吞吞吐吐、不知所措。難道要他劈頭便說︰「自從兩年前拜讀了《悅心小集》後,我就成了你最忠實的讀者與崇拜者,要在一年前那個座談會上對你落落大方的儀態、自信風趣的談吐所深深吸引。漸漸的,我的心里再也裝不下任何思緒,你的倩影直搗我心深處。我不以為年齡是問題,只要兩個人的心能夠契合。你是我多年來的夢中情人……」
第二章
不,倘若這些話一說出口,他知道悅琳鐵定會嚇得花言失色。
並不是他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她目前一定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些話反倒只有巧成拙的可能。他必須再等待,等待時機更成熟之時,縱然他已快被自己對她強烈的愛慕之火焚化成灰。
皓晨這次約悅琳出來主要便是要向她表明自己內心澎湃不已的愛意,他好不容易鼓足莫大的勇氣打電話約她出來,更用盡所有的意志力來到這。然而,一切的努力全在看見悅琳坦然、毫無戒慮的明眸時。霎時消失殆盡。
柳皓晨扯開一抹堪稱酸澀的微笑,「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有些問題理不出個頭緒,想要請教你。」柳皓晨干脆將話鋒轉至最安全的話題。
悅琳看得出柳皓晨的不對勁,他明顯地在躲避她的目光,對她的詢問更是支吾其詞。
她可以感受到這些絕不是柳皓晨今天約她外出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何在呢?她也說不上,只是覺得今天的柳皓晨跟以往幾次見面時大不相同。
他有好幾次刻意避開她關切的眼神,卻又經常在她為他解說之即,以一種近似……她也無法具體的去形容。總之,她常逮到他望著地出神的模樣。
「皓晨,你是不是有心事?」
悅琳望著再一次出神的柳皓晨關切的問,畢竟對這個學弟她也十分喜愛,總認為柳皓晨若是個可造之材,她這做學姊的或許還能提攜他一把。
柳皓晨滿面道紅極力否認,「沒……只是你太美了,讓我禁不住會目不轉楮的看著你。」
按著柳皓晨以一種大膽而充滿赤果果愛意的眼神,專注的望向悅琳。
悅琳根本未料及柳皓晨會說出這一席話,初時有些反應不過,隨即便轉移話題。柳皓晨也明了悅琳的用意,便不再繼續。
悅琳一再避免涉及太過于私人性的話題,她其實曉得柳皓晨對她的感情,只是她一直不覺得有必要放在心上。她也曾年少輕狂,這種學生時期的暗戀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必要小題大做,因而使未再多加注意。如今悅琳才驀然了解到,事情或許沒有她想的這麼簡單。
柳皓晨也發現到悅琳態度上變得有些保留及幾分不自在,暗暗斥責自己太過急躁。他應該放慢腳步、應該要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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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嵐離開嚴宅之後,撥了道電話給周亞翎,她最要好的朋友。
亞翎則又約了幾個人來助興,他們一伙四個人偕同來到一家啤酒屋,約定來個酩酊大醉,不醉不歸。
亞翎是雁嵐自國中時便十分要好的死黨,雖然她到美國念書這些年,彼此沒見幾次面,卻一點也沒影響她們之間濃厚的友誼。她們一直保持著信件的往來,因此,即使經過這麼多年後,她們仍能熱絡地恰似兩人從未分開過般。
想當初,雁嵐得知要被送往美國念書的時候,她們兩個小丫頭可是彼此抱頭痛哭了好幾天的;更以絕食以示抗議,但終究命運還是分離了她們。
待大伙坐定,亞翎一一為她介紹。林政彥,亞翎認識多年的男友;對他,雁嵐一向只間其人不見其人︰另一位則是亞翎的學長潘緯奇——斯斯文文的臉孔架著近視眼鏡,真摯迷人的笑容給人很舒坦的感受,他不時對雁嵐投來的傾羨目光,顯得炯炯有神,也稱得上是位頗出色的男子。
雁嵐對他不時的詢問皆報以友善而近乎禮貌的回答,更氣人的是亞翎總有意無意的表現出想撮合他們倆的企圖,毫不理會她投予的白眼,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嚴小姐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潘緯奇扶正眼鏡,十分有禮的詢問道。
「嗯。請別叫我‘嚴小姐’,怪令人毛骨揀然的,你就跟亞翎一樣叫我雁嵐就可以了。」
她大方的說。
對方遲疑一會兒後點頭表示。「希望你不會介意我這麼形容,你的名字十分月兌俗,幾乎給人一種不染塵煙的感覺。」
雁嵐露出既覺詫異又覺可笑的表情,「那你可就錯得不只離譜而已,誰都知道我嚴雁嵐這一輩子絕不可能跟文靜、優雅、月兌俗這些嚇死人的字眼沾上邊的。」她的神情寫滿了敬謝不敏。
「不錯,雁嵐會跟不染塵煙這字眼掛勾,那得要太陽打面邊出,外加天落紅雨的功力才勉強辦得到。」亞翎深感同意的附和道。
雁嵐白了她一眼,「真謝謝你啊,這麼夠朋友。」
「噢,好吧,你們繼續。就當我沒說,省得惹人嫌。」亞翎在轉頭之際,還向雁嵐使個十分曖昧的眼神。
「嚴小……不,雁嵐,你在美國主修什麼?」潘緯奇被兩人的嬉笑惹得滿臉通紅,不得不立即轉移話題。
「最枯燥無聊的企業管理。」雁嵐啜了口生啤酒後,一副陶醉的口吻說道︰「哇!還是咱們台灣的啤酒最夠味!」
潘緯奇出神地凝視著雁嵐聚然的笑容好一會。直到雁嵐不自在地挪挪姿勢,他才察覺自己的失態,亞翎更是抿著嘴暗自在一旁竊笑。
他清清喉嚨,「對不起,只是你的笑容實在太耀眼,一時不由自主。」
被他這麼一番解釋,雁嵐反倒覺得好似全身被倒過來一般不自在。
「剛才亞翎說你也是主修企管?」她只知道她必須說些話來打破這樣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