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的一張床,除了這我還會睡哪里。」他說得理所當然。
「這麼說你打算……」
「不錯,我不介意與你共享一張床,不過如果你想試試冷地板滋味的話,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山間的夜晚總不比在平地,尤其現在又是十月天……」他威脅著。
珞儂遲疑了,的確在這種天氣若睡地板的話,恐怕她真會承受不住,更糟的倘若氣喘一發作,那可就不好玩了,可是……想到要與夙麒同床而眠,她的心跳免不了又加劇。
「怎麼?」他叉著腰等待她的決定。
「我不會傻到睡地板的。」她作出決定。
「很好。」他滿意的點頭。
夙麒隨即自他的旅行袋取出睡衣褲換上,珞儂再一次慌忙的將目光移開,她听到身後夙麒的笑聲。
讓他去得意吧!他那麼愛袒露自己的身體,那是他臉皮厚。不過的確男人擁有像他那樣健碩矯捷的身軀,都會感到自豪,結實寬闊的胸膛,全身無一處贅肉,他擁有一副運動家的身材。
夙麒慶幸最起碼他沒有和時下的男子流行果睡的習慣,這樣至少他也較能控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不知何時夙麒已經鑽進棉被里,見珞儂半天文風不動,「你該不會是突然改變心意?」他仿佛故意激怒她,挑釁道。
珞儂聞言果真走近床的另一邊,背對著他躺下。
她全身緊繃、絲毫松弛不下來,感覺他離她那麼近,她全身的細胞都為之活躍,仰息之間全是他特殊的男性氣味……
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似一世紀般,她才恍恍惚惚的墜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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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曾感受過這樣一股如此溫暖在她心底奔竄的激流,她被層層的柔情包圍,很安全,也教人不忍離開。
她不想睜開眼而冒著失去這種甜蜜的危險,但斷斷續續的吻打擾了她,那些吻像個愛玩捉迷藏的孩子般,搜尋過她整個臉龐、額頭、眼瞼、雙頰、鼻尖,無一幸免。
夙麒!珞儂這下完全地清醒,她睜開眼望進兩道熾熱的火光中,赫然發現她的四肢與他交纏。在她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夙麒蠻橫地吻上她的唇。
強烈的情感在珞儂的胸口迸裂開,出現一道縫,釋放了所有的感覺,她忘了矜持、忘了……忘了什麼呢?她真的忘了……
她在他專橫的索取下沉浮,在他大膽的雙唇下顫抖,像佇立在冬風里的落葉……他吻過她的頸項、香肩,又回到她的唇。手緩緩的解開她胸前的鈕扣……
最後,終于理智還是撞入了夙麒的腦中,他惱怒地一把推開她。珞儂對這突然的寒冷不知所措。
「夙麒……」她伸出手。
「不!」他冰冷的聲音阻止了她。
忽然之間羞恥充塞她心底,她覺得羞愧,她怎麼會容許自己沉浸在他的里,若不是他及時停住……
但令她百思不解,這不就是他們當初約定的一部分嗎?為何他又……
她真的想不通!也不了解他!她對他真的一無所知。
夙麒在床沿坐起身,背對她,「看來你對我並非你所說的那樣毫無反應?!」他扭過身,冷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注視在她身上,「或者該說我們在床上一定會很和諧,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你必須再忍耐一段日子。」
他無情殘忍的每一句,字字皆刺進她的心房,教她血流遍地,千瘡百孔……
她不容許眼楮掉下淚,她關閉所有的脆弱,擺出他所預期的模樣,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是的,我們一定能配合得很好。我一向很能扮演好我的角色,即使再不情願,我也能裝出十分陶醉的模樣,來滿足我的情人。」
這句話顯然太過火了,夙麒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努力在控制他瀕臨崩堤的怒火。想到曾有人擁有過珞儂,無啻是火上加油。
「很好,那我也不必太憐香惜玉,畢竟我並不太擅長,不過現在我不想踫你,因為你令我惡心欲嘔。」他丟下這一句話之後,便拂袖而去。
他離去後,珞儂撲倒在床上,將哭聲埋在枕頭里。她的委屈、她的心碎似乎怎麼哭也哭不完……
客廳內的嚴夙麒情緒也好不到哪去?與珞儂同床而眠便是一大失策,他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凝視她那天使般的睡容,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心動的。于是他吻了她,讓一切感情凌駕理智之上。
他的憤怒全然只是因為他的嫉妒!她的回應讓他想起了在校園里,那個男孩給她的吻;不,那根本不算吻,但他卻像只瘋狂的狗一樣,嫉妒的亂咬人。只是,他刻意裝出慣有的冷漠,這使得珞儂感覺到他並不在意她。
當時他不發一句,只是怕他一旦開口,便會泄漏太多意想不到的感情,還有他控制不住的憤怒。可是他還是爆發了……
他不習慣與那樣強烈的苦澀為伍,因此他想逃、想抗拒……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領悟到這樣的滋味,他不喜歡!
「愛是十分小心眼的,經不起一丁點的沖擊。」育梧的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愛!不,那是傻瓜才會掉下去的陷阱!
然而自從遇見珞儂,他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是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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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們便敗興而歸地回到台北,卻想也沒想到有另一件可怕的事在等著珞儂。
一回到夙麒的住所,珞儂便立刻回到她的臥室,想自啾啾那得到些慰藉,她翻遍了整個房間就是找不到啾啾。
她的房間一向是自己整理,她也一向將啾啾擺在枕頭旁,二十年來不變。她環視一下四周,有幾樣東西換了位置,劉媽一定是因為她今天不在,便幫她打掃。
珞儂以最快的速度沖下樓,一路喊著,「劉媽!」
在廚房里忙碌的劉媽听到珞儂慌張的聲音,立即跑到客廳,雙手在圍裙上擦拭著,「什麼事?小姐。」
珞儂氣喘咻咻,焦急萬分的,「劉媽,我放在枕頭旁的布偶呢?」
「布偶?」劉媽顯得十分迷惑。
「嗯,穿件紅衣服,綁兩根辮子的布偶。」
「你是說那個已經相當老舊的布偶啊!」劉媽恍然大悟地說。
「是的,你把它放到哪去了?」珞儂的口氣更急。
「我看它那麼舊,又丟在地上,我就順手把它給丟了,現在的布偶又大又漂亮,我想沒有人會要那個又舊又丑的布偶的。」
「丟了?」珞儂茫然的重復著,「劉媽,你怎麼可以把它給丟了!」
這時劉媽也注意到珞儂的不對勁,「小姐,那個布偶那麼舊了……」
「劉媽,你把它丟到哪去了?」
「今早我倒垃圾時一起送走了。」
話聲甫落,只見珞儂匆忙旋身而去,現在她只能祈禱垃圾車還未來,她還來得及救回啾啾。
劉媽實在不明白,現在還有人會為丟了個布偶而緊張成這樣,更何況是個又破又舊的布偶。
「什麼事?」夙麒自書房走出,他听見了珞儂氣憤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先生。」劉媽顯然仍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只是把一個不要的布偶給丟了罷了,搞不懂小姐一听就匆匆的跑出去,那布偶八成早跟垃圾車到了垃圾場。」劉媽嘀嘀咕咕的又回到廚房。
布偶!他知道那是個已經很老舊的布偶,他曾問過珞儂怎還會將這麼破舊的布偶留在身邊,她當時只說是個紀念物,舍不得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