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事件發生後,吼兒的爸媽和哥哥來虎島,看到他們心愛的錢家寶貝傷重成那樣,她簡直快愧疚死了,雖然他們也明白一切都是意外,並沒有對馮家人多加苛責,但還是無法減輕她的自責。
吼兒後來被接回台灣,她本想也跟去照顧她,但那時家中一片混亂,爸爸和方姨的後事要處理,哥哥的傷更需要人照料,公司的事缺人打理,要不是有嚴家兄弟撐著,她想自己一定熬不過去。
好不容易,長輩的後事告一段落,哥哥的傷勢穩定好轉,她正想終于可以去台灣看看吼兒,結果卻傳來她受驚過度,導致有選擇性失憶的消息,吼兒她完全忘了在虎島的一切。
吼兒的哥哥,在得知自己想去看她的訊息時,打了通電話到虎島,拜托她暫時打消這個念頭,他不希望大病初愈的妹妹,再被勾起任何不好的回憶,「就讓一切都過去吧!」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棒了四年,不管怎樣,她們還是再見面了,只是,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我好想看到你的未來老公喔!一定很帥對不對?」錢鄉抹去淚痕,跟老朋友見面,要高高興興的才對。
詠烈聞言愣了一下,吼兒果然全都忘了,連征岳哥也不記得了。「征岳哥他……我的末婚夫,也好想見你。」
錢鄉看著港口繁忙的船只進出,隨口道︰
「這個島很熱鬧呢!」
詠烈有些不自然,看她在這里像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客氣而生疏有禮,總讓她覺得有些失落,這實在和當初那個熱愛老虎的吼兒,在剛來到這個島上,一副興奮雀躍的樣子相差太大了。
「對了,吼兒,你還是很喜歡老虎嗎?」詠烈突然想到地問,不知道銀光的攻擊,足否有在她心中留下陰影?
「嗯,怎麼說呢?我想還是很喜歡吧!可是不會像小時候那麼迷戀,說也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要一看到跟老虎有關的東西或圖片,就有一股害怕的感覺,還有一種很心酸、痛苦的情緒。」她吐吐舌,「該不會我曾做過什麼對不起老虎的事吧!」她開玩笑道。
是老虎對不起你!詠烈在心里說。微笑了一下,她轉移話題說︰「走吧,帶你先去休息,你一定累了。」
「我住在哪里?」
「當然是我家啦!」詠烈回答。
「員工可以住在老板家嗚?」錢鄉笑著問,她來為她拍婚紗照,說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不為過。
「員工當然不能住在我家……」見吼兒一副失望的表情,她才笑說︰「可是好朋友可以。」
兩人因為這句「好朋友可以」而相視微笑,感覺過往熟稔親密的情誼,又慢慢地流回彼此心中。
回馮家的路上,她們仍嘰嘰喳喳地聊著。
「對了!這些年來,你都在干什麼?」錢鄉問。
「我大學是到美國念的,現在……」她對她擠擠眼,「你也知道的,當然就是嫁人嘍!听說你只花了三年就把大學給念完了,真了不起。」
「誰叫我莫名其妙生了一場大病,所以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不得己要幫爸媽省錢,只好快點畢業了。」
「你知道你自己生了什麼病嗎?」詠烈試探道。
錢鄉聳肩,「我不知道,我家人說我病好了就好了,別問那麼多,我也沒多想。」
詠烈想再多說什麼,但此時車子已停了下來,她只好暫且作罷,先進屋再說。
客廳里,一對中年男女原本不知在談論些什麼,那女子臉上有些慍意,而男人面無表情;但一見到她們進來了,兩人隨都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祥模樣,熱絡地招呼著。
「詠烈,你們回來啦!熱不熱?我去幫你們準備一點喝的。」男人語調听不出有什麼異樣,但錢鄉一听到他的聲音頓覺全身很不自在。
「吼兒,我幫你介紹。這是胡伯,是從小最疼我、有如我父親的管家;這個美麗有氣質的女士,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是惠慈姨媽。」
錢鄉有禮的一一問好。「胡伯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惠慈姨媽好,我當然還記得你,記得以前高中時去你們家找詠烈,你都會請我吃好好吃的起司蛋糕呢!」
張惠慈笑得有些尷尬,「那麼久的事你還記得呀!那四年前——」
「惠慈姨媽!」詠烈一听到她要提及四年前的事,連忙出聲阻止她講下去。「你忘了嗎?我跟你說過,吼兒四年前生了場大病,很多事都忘了,你現在提,她想不起來會很不好意思的。」
「是啊是啊,哎呀,是我疏忽了……」
錢鄉微笑搖頭道︰「沒關系,不用避諱什麼,我也想知道惠慈姨媽要講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呢!」
「呃,吼兒,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去。」詠烈急促地把她拉往樓梯的方向。「胡伯,我們等一下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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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個年輕女孩上樓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男人旋即拉長了臉。
「你好端端的提四年前的事干麼?詠烈不是說過那個女孩失去記憶了。」
張惠慈一臉怨恨,「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當年算她命大,撿回一條小命,她這次來,哼,可沒那麼輕易的就讓她回去。」
「她失去記憶了,對我們構成不了威脅。」胡伯不想再惹是非。
「如果她乖乖拍完詠烈的婚紗照就回去,那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果她跟承烈……」
「你……承烈那孩子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你少假惺惺了,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關心那孩子。」隨即,她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卻讓胡伯看得毛骨悚然。「沒有人可以介入我們一家人,我們是幸福快樂的家庭,承烈、詠烈、我,還有姐夫……」她突然目露凶光,瞪著胡伯。「都是你!都是你才會害死了姐夫!」
「我們還要再吵這個話題嗎?」
丟下這句話,男人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留下這個一臉充滿傷心、懊惱的女人。
第八章
錢鄉告訴詠烈她想看看島上風光,于是她們略做休息之後,詠烈帶著她,沿著後院連接幻影湖的小徑散步。
走著,她們來到了一個大湖邊。雖已是秋天,但依舊听得到聲聲蟬嗚,湖在陽光照映下顯得金光閃閃。
錢鄉欣喜地奔到湖邊,掬起了一手的水,往臉上輕拍。「好美的湖!好涼的水!」
「這里是幻影湖,你記得嗎?」詠烈看著錢鄉的身影,幾乎與四年前她們初來此時的回憶重疊,或許她是承諾過不把真相說出來,然而心埋藏了這麼大的秘密,這麼相似的氛圍,讓她有股沖動想全盤托出。
「詠烈!」錢鄉笑著。「你在說什麼?」
「大家都不許我說,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詠烈抓住錢鄉的肩膀。「吼兒!你記不記得四年前的事?那時候,我約你來虎島做客,你和哥哥——」
「詠烈!」一個女人的聲音制止了她。
是沈如媚!
但錢鄉卻被她身邊的男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雙眼直直地盯著他。高高大大的身形,露在袖子外的手臂上有著被動物抓傷的爪痕,臉上戴著面具。
她凝望著他的眼,幽暗漆黑的雙瞳似乎承載了千言萬語,她感到自己的眼底染上了濕意,為什麼呢?為什麼看到這男人會想哭呢?
看著眼前對看的兩人,詠烈不禁露了個大大的微笑,暗自竊喜。
太好了,盡避吼兒失憶,但看樣子,她還是沒有忘記哥哥的,兩人復合有望,這樣她找吼兒來的目的,大概不用多久,就能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