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走到庭園中央,大聲地對他們喊話:"花流會的子弟听好,回頭看看背後,你們早就被包圍了,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
花流會的人響起一陣耳語,夾帶著驚愕的叫聲,他們已經看見後面一群黑鴉鴉的武土,人數是他們的兩倍。
"今天晚上,是花會長前來挑釁,龍傳會並不想大開殺戒。現在,你們的頭頭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再為無謂的爭端犧牲寶貴的生命。給你們一個機會,放下手中的武器,不想投靠龍傳會的可以自由離開,想投靠龍傳會的,就留下來,我們張開雙臂歡迎你們。"
花流會的子弟沒人敢動,深怕丟武器之後,龍傳會會立刻一舉殺了他們。此刻,氣氛緊繃,有些急躁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想殺出重圍。
尉佑看出情勢緊張,只要任何人開了愚蠢的一搶,一場血戰就會開啟。他抬起頭,大聲他說:"龍傳會在江湖上的地位眾所皆知,我以會長的身分保證,剛剛的承諾絕對算數。"
一陣竊竊私語後,有人丟了武器,走到霍叔面前。"我加入。"
霍叔拍拍他的肩膀。漸漸地,愈來愈多人都攏了上去。繳械後,有些人黯然離去,有些人轉而投效龍傳會。如尉佑說的,沒有人受到傷害。在救護車漸近的警鳴聲中,這場風暴就此解除。
花羽君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即使在昏睡中,她的眉頭仍時而皺緊,顯然是被睡夢困擾著。
尉佑坐在病床邊,雙手緊握著她的手,悔恨侵蝕著他的心。她會原諒他嗎?不,她不會的。他害她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他們的寶寶,又遭受喪父之痛,她怎麼會原諒他?他看著她美麗的臉龐,心想,幸福曾經就在他的手中,他卻毫不知足,如今
"她會好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尉佑緩緩地轉過頭。
尉佐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臉頰瘦削了一點,但從發亮的眼神,看得出他已恢復了不少。尉佑趕緊站起來,一個箭步沖過去雙手環抱著他,大力拍打他的肩膀。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他將哥哥推開,從他的頭查驗到腳,確定哥哥恢復了往日的體力,又再度抱緊他。"什麼時候的事?真是的,為什麼醒了也不告訴我?"他微微地責備著。
"你一直很忙。"尉佐仿佛照鏡子一般地看著久未見面的弟弟。
"四大天王知道?"
"嗯。"尉佐頷首。"由于你代理的成效不錯,他們決定等我體力完全恢復之後,再通知你,以免干擾到你。」
"干擾我?我看是怕我跑掉吧!要是早知道你已經痊愈,我會搭第一班飛機回台灣。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他惆悵地回頭望著花羽君。
尉佐了解他的意思,"對不起,害你無端地遭受這些折磨。"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很多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如果要說抱歉,我欠你的更多。"尉佑意味深長他說,為他愛上哥哥的妻子而道歉。這一切都不是他們事先能夠預料的。
尉佐點點頭,也朝花羽君的方向看去。這一昏迷恍如天人永隔,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即將成為丈夫的眼光看待她,而是視她為弟媳。"你有什麼打算?"
"今天就回台灣,龍傳會物歸原主。"
"不留下來當寨主?干脆我們就此換身分,我去台灣教書,過過高尚的日子。"
"別開玩笑了,這幾個月的生活已經是我能忍受的極限了。你受不了無聊的日子,就像我永遠沒辦法適應幫派的打打殺殺一樣。"
"龍傳會會變的,很快就干淨了,留下來,讓我們一起幫它改頭換面。"尉佐熱情期待地看著弟弟。
尉佑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不要把我綁在這里,我會不快樂的。"
"那她呢?"尉佐輕聲地問。尉佑的任何決定與要求,他絕對會成全。
尉佑模著她的臉,深沉他說:"我要做個不負責任的混蛋,把她留給你,一切就當過去了。"
"這對她不公平,她會恨你的……
"她已經恨我了,不是嗎?"尉佑哀傷他說。"答應我,好好照顧她。不要看她外表冷漠,以為她是個無情的女人,其實她是個心地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
尉佐將弟弟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讓他改變心意。"放心,我會好好對她。"
得到哥哥的承諾之後,尉佑低下頭親吻花羽君的額頭,輕輕說聲"再見"。站起身,與哥哥擁抱了下,朝門口走去。
"你愛她。"尉佐忽然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尉佑只是稍停了腳步,隨後便迅速離開了病房。
第十章
花羽君從昏睡中醒來,看見丈夫站在窗前,窗外是柔和絢爛的晚霞景致,他雙手背在後面,臉背對著她。
她揉揉干澀的眼楮,打了一個呵欠,濕潤了眼眸。陸續回想起發生過的事︰短短的一夜,她經歷丈夫的誤解、父親的反擊、幫派的打斗……天啊!她誤傷了父親嗎?
她將眼楮走焦在丈夫的背影,即使他們經歷過這麼多的波折,她還是非常肯定自己依然愛著他。
也許是站久了,他突然換了個姿勢,將手放置在窗台上。一股陌生的感覺席卷花羽君,她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覺得怪怪的。她安靜地凝視他許久,終于,他轉過頭來,看見她醒了,往病床走了幾步,微笑著。
花羽君並未報以笑容,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她說話了:"你是誰?我丈夫呢?"她的嗓音干澀而沙啞。
尉佐微微抬起眉毛,難掩眼中的訝異。從小到大,連父母親也沒有辦法明確分辨他們兩個,現在他都還沒開口,她就知道了?
"你長得和他很像,但你不是他,他在哪里,你又為什麼在這里?他發生什麼事了嗎?"花羽君掙扎地坐起身,問話愈來愈大聲,丈夫遇害的可能性令她心焦。那晚她昏眩過去之後,後來發生的事她根本都不知道。
尉佐突然覺得好笑,他和尉佑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出來的,她居然說他只是長得像,甚至當著他的面說他不是尉佐。"我是尉佐。"他只能就簡單的事實先回答。
花羽君呆楞了一下。"不錯,連聲音都相似,但絕對不是我丈夫,告訴我他在哪里?」
這可真是個大問題,因為,他根本無法定義"丈夫"這兩個字。和她結婚的是他設錯,名分上他確是她的丈夫。但真正和她過夫妻生活的卻是尉佑,讓她感受到情愛的也是尉佑,他該怎麼解釋這一團混亂呢?
"他很好。"尉佐含糊地回答,他想她指的應該是尉佑。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你是誰?"花羽君虛弱地躺回床上,似乎已經心力交悴。
尉佐走近,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羽君,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真的是你的丈夫——尉佐,和你結婚的人是我。"
花羽君拼命地搖頭,尉佐輕輕噓了幾聲,安撫她的情緒。"記得我在結婚時受到槍傷,昏迷了一陣子嗎?當我還沒醒過來時,長老們找到我的孿生弟弟先來替代我,所以,那一陣子和你相處的人是他不是我;我才是尉佐。"
花羽君面色刷白,這件事對她來說沖擊太大了。"他是——?"
"他的名字是尉佑。"
"你騙我,江湖上沒有人知道你有孿生弟弟!"花羽君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我有。但他在十八歲那年選擇離開龍傳會,我們對外宣稱他在一場血並中喪生,事實上,他是遠赴英國讀書,從此月兌離幫派,只有霍叔和我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