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他大致上是清楚的,李薇只補充了他們婚約仍存在的事及禮明不合理的要求。
「學長,依法來看,我們的婚約還有效嗎?」她急于知道法律的天平會偏向那邊。
「如果你能提出證據證明你們這五年都沒聯絡、沒見過面的話,基本上應該是可以訴請離婚。」
這應該容易,這幾年她都沒再回美國,至于通話紀錄表也可以調得到。
「這麼說,我可以不理會他的要求嘍?」
「應該是吧!」
情況比自己想得更好,不僅可以防備他背信,也許還可以不理會他的要求。
「我可以請法院禁止他對思絲企業的報復行動嗎?」
「嗯……我想……應該……唉,我也不確定可不可以。」他一直遲疑要如何用詞表達。
「學長,你不是律師嗎?為什麼不能肯定。」李薇差點對著話筒大喊。這幾天,禮明已經成功地將她多年養成的沉著穩重丟到垃圾桶了。
「李薇,」他耐著性子解釋。「你可能忘了,我的領域是在商業法,不是專攻民事或是婚姻。給我一點時間,我問一下這方面的專家,再給你答案,好嗎?」
李薇帶著羞愧連聲道謝。掛上電話後,她開始覺得自己握有滿手的籌碼。
對,這才是她所熟悉的李薇,在禮明辦公室內一時脆弱的李薇絕對不能再出現了。
星期天一早,急促亂響的門鈴,吵醒沉睡中的李薇。
門外站著五位身穿灰色工作服的搬家人員,紙箱、膠帶、破布、塑膠袋等搬家工具樣樣齊全。
「是李小姐嗎?我們是搬家公司,請問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什麼?」李薇滿臉疑惑地問。
搬家人員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工作單。「沒錯呀,你是預約今天要搬家,要我們來幫你裝箱,單子上還有你的新地址。」他又念了一長串沒听過的地址。
陽明山?除了喜好山坡高級區段的唐家之外,還有誰會住在那里呢?
「你們搞錯了。」她說完就甩上了大門。
怒氣沖沖地抓起皮包,翻找禮明的公司電話,听到唐氏集團的電話答錄機才想到星期天沒人上班。
瞪著電話生悶氣時,它好像接受到感應似的響了。
「搬家公司的人去了嗎?」禮明低沉的聲音傳來。
「來了又回去了,我不記得我有答應要搬過去?」她悻悻然道。
「是沒有,但我以為台灣的夫妻都是住在一起的,不是嗎?」
「我們這些年都這樣過了,沒理由現在改變。」
「以前是沒這個必要性,現在不同了,我們不住在一起,怎麼生小孩呢?」他語氣平淡地說。
「反正是短期的變動,也許,我們……嗯,我們可以用且拖的方式,不用搬來搬去的。」
「你早點放棄要借用科學儀器的想法吧!薇。」
「喔!」事實上,她現在不僅想避開兩人的親密關系,更想逃月兌他的魔網。
「還是你的意思是要我定期拜訪?」禮明刻意拉長了尾音。
李薇的臉紅通通的,這話題怎麼談都很難堪,他怎能說得輕松自在?
禮明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似乎在責怪李薇的不成熟。
「薇,定期拜訪是且拖人做的,不是夫妻做的事。我們不需要將我們的計劃弄燙這麼不入流。更何況我喜歡這件事在我熟悉的地方進行,也不會太倉促,急急忙忙的。」
李薇完全接不上話。
「更重要的是,我必須要確保小孩是唐家的。」禮明無情地丟下這句話。
李薇氣不過反唇相稽。「夜晚只不過是二十四小時的二分之一,我要真有心,你怎麼防也防不了。
話筒那邊停了半晌。「你會嗎?」他似乎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算了,多談無益,反正我是不會搬過去的,我們再想其他的方法吧!」李薇匆匆地掛斷電話,禮明的來勢洶洶,她覺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第四章
星期一接近下班時間,秘書敲門探頭進來,滿臉迷惑。
「李總,門口來了一位穿制服的司機,說要等你下班接你回家。」
李薇不用大腦想也知道是誰派來的,她恨透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她撥電話去唐氏集團。
「禮明,我自己有車,不用你的司機,你叫他回去吧!」
「我住在新社區,你可能找不到,司機直接載你過來就好了。」
他只用一半的心思和她交談,李薇還可以听到他在書寫、翻文件的聲音。
「謝謝你的邀請,今天我想直接回家。」
「你不用回去了,所有的家具、還有私人物品今天下午都送到我家了,連電話也過去了,從現在開始,你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你……你根本……」
「不要太晚回來,八點準時開飯。」
等到李薇想要破口大罵時,回應她的是掛線的聲音。
她心一急,趕緊撥電話給學長。
「李薇,我現在正在忙,改天,改天我們再聊,OK?BYE。」
太好了,她又孤立無援了。
上陽明山的途中,布滿濃濃的灰霧,視線極差,左拐右彎繞了許多圈後,來到山坡的高級住宅區。
李薇不太清楚這邊地價怎麼算的,只知道一棟別墅的賣價超過一家中型企業的資本額。禮明住的地方卻是打通兩楝別墅,唐家的錢走到哪兒都好用。
她忐忑不安地害怕這間房子會如同唐家大廳一般地肅穆莊嚴,直到踏進客廳,她輕輕地吁了口氣。
沒有唐氏集團辦公室內的冷,也不似唐家大宅的中國,別墅的風格偏向美式郊區的溫馨住宅。為彌補台灣建地偏窄的缺點,室內多以開放式空間,少隔牆來延展視界。典雅的意式家具、淡色系的皮沙發椅,彰顯出主人的高雅品味。
他到底花了多久時間布置這一切?黎偉告訴她,入境資料顯示出唐禮明從未來過台灣,直到半個月前。看到唐氏集團辦公室完整的人員及配置,還有住家的裝潢,她開始懷疑他到底多久之前便籌劃要這個小孩。
以前的他是很隨性的。
梳個發髻、身穿改良中國旗袍的管家神色冷淡地半垂眼看她,在現代感十足的客廳里,像是跑錯時代劇的演員。這個管家肯定是從美國唐家空運來台的,李薇敢打賭她一定熟背四書五經。
李薇跟著管家抬頭挺胸不可一世的背影,上了二樓,走進其中一扇門內。
有一秒鐘時間,她差點以為回到了原來住的套房;所有的家具擺設和住的地方幾乎相同,連書架上的陳列都近似,只有床似乎變大了些。
有錢真是好辦事,短短一天時間就可以乾坤大挪移。
「夫人,」這句話喊得李薇膽戰心驚。「衛浴設備在里邊那扇門里,比較靠外邊的這扇和先生的房間相通,床頭的拉繩是連到僕人室的,您歇會兒,晚飯時間我會來通知您。」
一個不卑不亢的禮,管家隨即輕盈離開。
李薇獨自處在這熟悉的房間內,卻有極度的不安全感,她朝那扇與禮明房間相通的門走去,謹慎小心的鎖上,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梳妝桌搬到門後。
禮明如果要探訪她,可以,得照一般規矩來;先預約時間再敲門,請他喝杯飲料,十分鐘就要離開。
生小孩?門兒都沒有。
晚餐在一片靜默中進行,精致的四菜一湯,管家中國式的才能充分發揮在烹調上。
低垂的吊燈,暈散著昏黃的光,禮明的臉陰沉一片,害得李薇食不知味。
菜肴收走後,禮明喝的是烏龍茶,她的則是一碗烏沉沉的不明液體。她淺嘗一口,味道是很清香,但基于謹慎的心態,她將它推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