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韓九微微點頭。
李花朵小心翼翼地把酒滿上。小心觀察韓九的神色,咦!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
「朵兒。」
「嗯。」
「下午的事情你怎麼看?」
李花朵想起來了,是醫館的大夫告另一個大夫醫死人的事兒,「九爺,這種事情我不懂,也不好判斷。」
「綠竹,你說呢?」
綠竹道︰「九爺,錢通達的醫術一般是事實,周來告他喝酒誤事兒,醫死病人也是可能的。但也不排除周來嫉妒錢通達在醫館管事的地位。錢通達雖然醫術一般,但為人八面玲瓏,將醫館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處理得妥當。去年回報的賬目中,青台縣醫館的收入位列第六。以這麼個小小的縣城,算是很高的了。」
韓九微微點頭,「看來你資料看得很細,若你判斷,錢通達喝酒誤傷人命之事是真是假呢?」
「九爺,這就要了解當初錢通達所開的藥方以及了解死者當初病情。綠竹對醫術不是很了解,所以無法下結論。」
韓九非常滿意地點點頭,「你能做到這些也很不錯了。不像某人總是藏拙。」說著看了正低頭吃飯的李花朵一眼。
李花朵吃得很香,其實再次吃到這種粗糙的飯菜也是很不錯的。
「朵兒,很好吃嗎?」
「嗯。」
「那就多吃一些好了。」
「嗯。」
餅了一會兒,「朵兒,吃飽了?」
「嗯,吃飽了。」
「還剩下這麼多呢!不吃豈不是浪費了?都吃了。」
「呃!」李花朵一愣,浪費?以前也沒見你節儉過啊?
「韓飛,看著夫人把所有的飯菜都吃完,剩下一粒飯,我唯你是問。」
「是。」
李花朵傻了。
韓九笑著對綠竹道︰「綠竹,我們慢慢喝酒。」
「九爺,我、我吃不下去了,要不我們打包,我夜里再吃行不?」
「不行。堂堂韓府的九爺,吃剩下的飯要打包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韓洵久是個窮鬼呢!」
李花朵深吸了兩口氣,算了,吃就吃吧!又連吃了兩碗飯,桌上的菜還有大半桌呢!可是李花朵再也咽不下一口了。再吃肚子就爆了。
「九爺,我錯了,我再也吃不下了。」
「錯?朵兒何錯之有,這還有很多菜呢!接著吃,我跟綠竹喝酒就好,這菜都歸你。」
李花朵打了兩人飽嗝,說道︰「九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兒。」
「什麼事?」
「我下午的時候一時好奇看過鐵通達開的藥方。」
「哦?」
李花朵想了想,「藥方沒有問題。」
「就這些?」
「嗯……周來拿出來的病人診斷資料很詳細,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太詳細了。除非周來曾給病人診斷過,不然不會那般了解。據周來說,是病人咽氣後,他才得知此事的。而死後的癥狀與死前還是有區別的。所以……」李花朵覺得自己說得夠明白了。
韓九沉吟了一會兒,「朵兒,你說周來該如何處置?」
這次李花朵沒敢再推托,「能在韓家醫館當管事郎中是所有行醫者的夢想,畢竟除了御醫,就算韓家醫館的郎中了。人人都以能到韓府做事為榮。周來做出此事也是情有可原,至于如何處罰,還是請九爺定奪。」
「你呢!你以韓府為榮嗎?」
「當然,朵兒已經是九爺的人了。自然以韓家為榮。」
韓九笑了笑,「綠竹,我們先回去。韓飛,看著夫人讓她把飯吃完。」
還吃!
綠竹與韓飛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九爺真的生氣了。
韓九與綠竹走了,留下倒霉蛋李花朵與韓飛兩人。看著滿滿一桌的菜,李花朵對韓飛叫囂道︰「我不吃了,打死我都不吃了。」
「吃完才能回去,如果夫人不吃,我只能再這里陪著夫人了。」
李花朵嘆氣,「那我歇一會兒再吃總行了吧?」
韓飛點頭。
李花朵歪頭看韓飛,「韓飛,以前九爺生氣時都是這般整人的嗎?」
「九爺只整心里在乎的人,不在乎的會被直接處理了。」
李花朵不想听處理這個兩個字,「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九爺了?」
韓飛無語,他與綠竹不也一樣嗎?一邊受制于九爺,一邊還要感激他。韓飛想了想道︰「九爺醒來後,見你不在,本想出來尋你,陪你一同逛逛的。誰知……」
「誰知會遇到那個瘋子。」李花朵接話道,「韓飛,我跟那人之間的對話九爺听到多少?」
「九爺听到多少我不知道,不過,我听到夫人說自己喝酒無趣得很。」
天!那豈不是從頭听到尾?
「以你了解,九爺的火氣什麼時候能消啊?」
「韓飛猜不出。」
李花朵想了想,「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夫人畢竟是女子,在外過夜總是不妥。」
不妥什麼啊?她以前天天睡在外面,「韓飛,打個商量行不?這頓飯就算我吃了,你在九爺面前替我瞞著,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韓飛道,「只怕不行。」
沒有一口否決,看來有希望。「怎麼不行呢!這事兒天知地知,除了你們,你不說九爺也不會知道啊!」
韓飛一指坐在角落的店小二,「他知道。」
李花朵不以為然,「難道九爺還會向他求證不成?」
「說不準。」
「啊!」
「如果我殺小二滅口,或許可行。」
李花朵無言了,「算、算了,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到了後半夜,李花朵才與韓飛走出酒館。街上早已無人了。剛走出不遠,李花朵便哇哇吐了起來。
將胃里的東西吐得差不多了,她才站起身。
「夫人怎麼樣?」
李花朵笑了笑,「好多了。早吐出來早舒服。」
忽听韓飛道︰「九爺來了。」
「嗯。」李花朵一轉頭,九爺的馬車正朝這邊駛過來。
馬車在他們身旁停下,綠竹由車廂里跳出,「九爺不放心,讓我來接夫人。夫人,請上車。」
三人上了車,車夫一甩馬鞭,馬車向前駛去。除了馬蹄踏地之音,四周寂靜無聲。
韓飛道︰「九爺歇了嗎?」
綠竹道︰「沒有,夫人沒回呢!九爺怎麼會安心休息。」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李花朵一眼。
李花朵暗自皺眉,听綠竹的語氣,好像在怪她。可是胃腸受罪的是自己,而非九爺。該抱屈的是自己吧!
綠竹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夫人,有句話綠竹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花朵道︰「你說。」心想,不讓你說,你也會說的。
「夫人,男女授受不親,夫人必竟已經是九爺的人了,請夫人在外面行為檢點一些,守女人的本分,九爺可是有頭有臉的人……」
「綠竹,住口。」韓飛突然怒斥道。緊接著又對李花朵陪禮,「夫人,綠竹口無遮攔,請夫人贖罪,韓飛願替他領罰。」
李花朵看這兩個人,一個臉上驚怒,一個不情願,笑了,突然伸手攬住綠竹的肩頭,「綠竹,這樣就是不守本分嗎?」
綠竹嚇了一跳,急忙躲開,「你你你……如果被九爺看到……」
「看到怕什麼,而且他也看不到啊!」李花朵笑。
韓飛立即將綠竹拉至身後,苦笑,「夫人……」
李花朵模了模鼻子,對這種能飛來飛去的人,她還是有些怕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是開玩笑。」心里嘆了口氣,以前做游方郎中,跟男人擠過大通鋪。那時肩挨著肩也沒覺得不自在。現在呢!只怕除了九爺,她近不得任何男人的身吧!而且這段日子以為,除了九爺,她也沒給任何人診過病,把過脈。跟九爺在一起的日子,生活是變得好了,只是身體受到了限制,現在只怕連心也失去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