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子!韓九神色黯淡下來,自己還真是一個藥罐子呢!
「別傷心,我會想到辦法的。」
韓九輕輕嘆了口氣,「我沒有傷心。」低下頭看書。
李花朵坐在韓九對面,支著下巴想辦法,「要不,我去求阿爹,阿爹最疼我,我去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
韓九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告訴她,即使她阿爹答應了,韓家也不會應的。做妾尚可,做妻子,起碼韓老爺子那一關就過不去。而且他也從沒有要娶她的意思,做個玩伴,做朋友就好了。
李花朵繼續說︰「阿爹如果不答應,我們就私奔。」
韓九書再也看不下去了,抬起頭,「你知道私奔是什麼意思?」
「就是兩個人偷偷地跑啊!我家隔壁的李嬸說的。」說完還明白地點下頭。
韓九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的一頭熱,她知道成親,可成親的真正意義,只怕她並不知曉,「我身體不好,跑不動的。」
「對啊!你跑不動,那怎麼辦?」李花朵眉頭皺起,繼續想辦法。
韓九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很想告訴她,他從沒有答應過要娶她啊!
「啊!我想到了。」李花朵突然跳了起來,嚇了韓九一跳。
「想到什麼?」
「生米煮成熟飯。」
「啊……」韓九臉一紅。
沒等韓九反應過來,李花朵已經沖到韓九面前,一把便將韓九抱了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砰!摔到了床上。
韓九已經傻了,她能抱動他,她真的能抱動他,還把他摔到了床上。這情景怎麼像……對了,她說生米煮成熟飯。再看李花朵將韓九摔到床上後,滿屋跑,又是關門又是關窗。
她……她要做什麼?不對啊!他才是男的啊!書上不是說……反了吧!
李花朵確定屋子安全後,蹭地躥到了床上。
「你要干嘛?」韓九嚇得往床里退。退完就覺得不對,該害怕的應該是女的啊!又一想,不對,他也沒害怕。就是有些懵。
「睡覺啊!」李花朵理所當然地撲到了韓九身上。
「睡覺!」韓九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拔尖了。弄錯了吧!而且他們這麼小,書上不是說……韓九又愣了,「你在做什麼?」
「睡覺啊!」李花朵的表情很不解,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看不出來。原來李花朵將被子蓋在韓九身上後,自己躺到韓九身側,閉上了眼楮。
韓九發呆中……
十個數都不到,李花朵又把眼楮睜開了,「好了,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現在阿爹一定會同意我們成親的。」
韓九的嘴角有些抽搐,可憐的那一張清秀的臉,「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生米煮成熟飯?」
「知道啊!就像我們這樣,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我家隔壁李嬸說。」
又是李嬸,韓九咬牙。
「現在你的清白已經被我毀了,我們只能成親,阿爹再也不會反對了。」
韓九看著她,直直地看著她,深深地看著她,最後無力地仰躺著,長長地嘆息︰「反了。」
「什麼反了?」李花朵好學地問。
韓九慢慢轉過頭看她,「沒什麼。」
「對了,我們有定情物才對啊!」李花朵又道。
「定情物!」
「嗯!」李花朵很堅定地點頭,一副很明白的樣子,「我記得成親前要互贈定情物的。送給你什麼好呢?有了。」李花朵在脖子上取下了一個紅繩,那上面綁著一枚銅錢,「這個給你。你也要給我一個,不過,你是男的,你要給我銅錢的話,要……要比這個多才行喔!」
韓九看著她,這時候想到他是男的了?這個「成親」不會有預謀的吧!韓九接過那枚銅板,上面還帶著李花朵的體溫。看了看上面很干淨,應該是戴了很久了。就是紅繩有些髒了。
韓九手模到枕下,模出一玉佩遞給李花朵,「你拿著這個吧!」
李花朵雙眼發亮,賺到了,真的賺到了。
韓九假裝沒看到那麼得意的笑臉,笑說︰「你真的想成親?」
「當然真的,成親我們將來就能呆在一起了。」天天都有香得流口水的糕點吃,傻瓜才分開呢!
將來!如果他能活到將來,那就成親吧!必竟他們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不是嗎?
只是當晚,韓九再次病發,全身火熱。迷迷糊糊中想到將來,他可能活不到將來了吧!
當三天後,李花朵再次來到別院的時候,韓九已經離開了,只剩下負責看守院門的趙伯。
趙伯告訴李花朵,九少爺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想到再也吃不到糕點了,李花朵傷心地大哭了一場。想到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又哭了一場。
韓九離開的這一年里,李花朵隔三五天便會來看看,九少爺回來沒有。一年後,李花朵家也出了事兒,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第2章(1)
十年後。
「船家,等等,等等。」
船家抬頭一看,只見一身穿灰衣的農家漢子,邊揮手邊往河岸邊跑來。
見離得近,船家便好心地等了一會兒。
灰衣人跳上船,對船家露齒一笑,「謝了,大哥。」
「咦!」船家一愣。女的啊!不但是船家,幾位坐在艙外的船客也是一愣。直直地看著這個女人。
真是女人,就是長得真夠高的。又高又壯,大手大腳,一副農家漢子的裝扮,但近了一看臉就知是女的。濃眉大眼,發鬢沒有挽,沒成親,還是個姑娘。雖然長得壯了些,樣子卻並不難看。但離一般姑娘的秀氣可是差十萬八千里。
李花朵左右看了看,對別人詫異的眼光絲毫不在意。她好幾年前就這樣了,早被人看習慣了。
看艙里已經坐滿了,李花朵直接在船頭找個位置坐下。模出腰間的酒壺,慢慢地喝了起來。
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是水匪。」
水匪!李花朵回頭看了看。見這艘船的後邊竟然追過來兩只船。雖然離得還遠,但也能看到那兩個船上的人手里舉的是明晃晃的大刀。
「怎麼辦?我的銀子是我的命啊,如果被他們搶去,我可怎麼活啊!」
「嗚嗚!我不會水。他們會不會殺人啊?」
「大家莫怕,莫怕,听說只要交了銀子,他們不傷人命的。」
「誰說不傷啊!听說半年前有一位小娘子因為長得漂亮就被水匪搶走了。」
「哇……」船上幾位膽小的女客嚇哭了起來。
有人道︰「快快,臉上模些泥,弄丑一些。」
可船上哪有什麼泥啊!四周都是水,總不能用水模吧,那不是越模越干淨。後來有人想辦法,把鞋子月兌下來,用鞋底模臉。有的人則忙活著把銀子藏在哪里好。
全船上的人恐怕只有李花朵還在慢悠悠地喝著酒。她也沒將鞋底往臉上模,就她這樣子,估計是沒有人想搶的。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也不見她對那越來越靠近的船有多害怕。如果這十年來,你身邊總是禍事不斷,比如坐馬車,馬車會掉溝里。住客棧,客棧會半夜起火。翻個小山頭都會撞上個老虎,那麼坐個船遇上水匪也不算什麼大事了。她去年跟著商隊曾經遇到過強盜,水上的強盜她還沒見識過,今天也開開眼界吧!
只是頃刻之間,水匪的兩條船已經將客船左右挾制住了。船老大也挺有自知之明,在水匪喊話時就已經將船停下。看來不是第一次遇見這事兒,靜靜地退到一邊,反正水匪搶完財物就會撤走,一會兒不會跟船主過不去。
將客船控制住後,跳上來六七個人,手里都拿著兵器。李花朵打眼一看,暗想還挺正規,除了刀就是劍,明晃晃的還挺耀眼,比上次她遇見的強盜正規多了,那次她還看見有拿鋤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