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算什麼。」王鳳兒笑說,「當初守書還是相公親自接生的呢!以前住在村里的時候,哪有什麼女乃娘啊!都是我們親自照顧,相公啊!最疼孩子了。」
豈知皇甫中御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女乃娘還想說些什麼卻嚇得立即噤了聲。
皇甫中御將守書遞給女乃娘,「帶他去外面玩。」
女乃娘抱著孩子退出去後,皇甫中御對王鳳兒說道︰「明天去廟里進香的事,你知道了嗎?」
王鳳兒點頭,「老夫人房里的丫環,早晨來過,已經對我說了。」
皇甫中御站起身,「那就好,娘不喜歡有人穿紅色,明天穿衣注意一些。」
「是,謝相公提點。」王鳳兒抿嘴笑說。
皇甫看了王鳳兒一眼,抬步往門外走去。
王鳳兒挽留道︰「相公,何不吃完晚飯再走?」
皇甫中御腳步頓了一下,並未回頭,只道︰「好好照看守書。」說完便走了。
女乃娘抱著守書走進來,「夫人,公子爺還是不肯留宿?」
王鳳兒神情沮喪地點頭,「我讓他吃完晚飯再走都不肯。」
「別急。」女乃娘安慰道,「只要公子爺喜歡小鮑子,夫人早晚會得到公子爺龐愛。母憑子貴,這個道理永遠不會錯。」
「但願吧!」
「夫人可別泄氣啊!」女乃娘說。在府里,主子不得勢,跟著她的下人也沒好日子過的。欺軟怕硬,欺善怕惡,弄不好丟了小命也是常有的事兒。王鳳兒只是村婦的事情,在府里已經傳開了。下人們雖然羨慕她憑著兒子,麻雀變鳳凰當上了主子,卻也幸災樂禍。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有二十多個,只候爺的妻妾就有十五個。還不包括侍過寢的丫頭與舞姬那些沒名分的。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更是多得是。她一無才無貌的小小村姑想在府里站住腳哪是那般容易的。
唯一的依仗也就是守書了。守書畢竟是皇甫中御的長子,也是唯一骨血。
候爺已經有了四子三女了。老夫人疼愛長房長孫,因此守書的存在與否對老夫人來說可有可無。
女乃娘與另兩個丫環被分配侍候王鳳兒,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成了貼身丫環,在府里便是一等的奴婢了,不但月錢長了,以後說話便可揚眉吐氣了。憂的是,她們侍候的女子若是不受寵,她們也會受排擠,到時連二等奴婢都不如。
女乃娘一看到王鳳兒的模樣,心便涼了大半。哪有實力跟其他人爭啊!鮑子爺雖然除了那瘋妻外暫時沒有其他侍妾,但公子爺的風流也是曾有耳聞的。府里的丫環俏婢那麼多,收一個進屋那是早晚的事。到時,這個主子該怎麼辦喔!
而且皇甫中御從未在這里留宿過。好在,公子爺喜歡守書,隔三差五地便來探望守書。下人們也終于有了希望。千方百計地幫助王鳳兒怎麼樣才能討公子爺歡心。
「不是泄不泄氣的事情,我知道我的身份,是配不上相公的。其實有守書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夫人可別這麼想,公子爺既然跟你生下了小鮑子,說明夫人身上一定有公子爺喜歡的地方。況且小鮑子年紀小,你這做娘的若不強硬一些,小鮑子會受欺負的。」
換句話說,若是不喜歡她,他也不會再踫她了。王鳳兒輕輕嘆了口氣,「守書我來抱好了,是不是睡了?你去把明天去廟里進香的衣服幫我找出來。」
女乃娘在衣櫃里翻出一件衣服,「夫人,就是這件,穿上了保準增艷十分。」
王鳳兒微微搖頭,「不行,這件是紅色的。換一件,還有沒有其他的?」
「夫人,就這件最可適。」
「相公說,老夫人不喜歡別人穿紅色的衣裙,你再找一件吧!」
「不喜歡?!」女乃娘驚訝地叫道,「可是寒煙那丫頭告訴我,最好穿艷麗一些的衣服,這樣老夫人才能一眼注意到。」
「寒煙是誰?」
「就是侍候正房的丫頭。」正房指的便是皇甫中御的正妻,得失心瘋的那個。
「是嗎?可是相公剛才特意囑咐我穿衣要注意的。」
女乃娘氣地一跺腳,「那該死的丫頭,是想害我們。哼!我還以為她好心呢!看我回頭怎麼收拾她,幸虧公子爺提醒啊!不然就釀成大錯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還不簡單,怕你受寵唄。」
「哦。」王鳳兒點了下頭。眼中流露出一絲無耐。
「我就說公子爺是疼夫人的,不然也不會特意過來提醒你了。」女乃娘笑眯眯地說道。
王鳳兒笑了笑。
最後,勉強找出一件天藍色的長裙還算過得去,王鳳兒的衣物本就不多,除了那件大紅衣服,其余的都很樸素。見明日無法引起老夫人注意,女乃娘還失望了一陣子。
第5章(1)
候府的女眷浩浩蕩蕩地穿過長街,直奔城外的廟宇。王鳳兒與候爺的兩個侍妾坐在同一馬車里。這兩侍妾都是皇上賞賜的舞姬,身材妖嬈,相貌艷麗,自是比王鳳兒搶眼。兩人上馬車後便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對馬車里的另一人視若無物。王鳳兒也不以為然,一開始是垂著頭,擺弄著衣襟,後來馬車行到長街時,听到外面的喧鬧,便掀起窗簾的一角好奇地向外張望。
兩個侍妾輕蔑地看了王鳳兒一眼。便不再搭理她了。
王鳳兒心里也樂得輕松,若她們跟她說話,她還真不知該聊什麼呢!饒有興致地看著外面的風景,驀地眼神不易察覺地閃了一下,隨即再無看景的心思。將窗簾看下,呆呆地坐著,直至到達廟里。
廟里的住持出寺門親自迎接老夫人,這次候府來的女眷算上丫環侍衛一共有百人。老夫人居住的廂房全就準備妥當了。寺里不同府里,畢竟沒那麼多的房間,因此同來時坐的馬車一樣,仍同那兩侍妾居住在一間屋子。
雖說身份相當都是侍妾,但候爺的侍妾自然是高人一等的。誰說佛門弟子四大皆空。其實也是察言觀色,精得很。因此王鳳兒被安置在角落一個現搭的木床上。上面鋪著被褥,還算干淨。
小和尚侍候膳食起居,總是先詢問那兩侍妾,隨後才會稍帶地問一下王鳳兒。
王鳳兒也不計較,像往常一般,少言寡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里,偶爾才會出去走走。老夫人要在廟里住上十五天,他們自然也一天不得離開。
苞隨老夫人上完晚課,王鳳兒獨自回到房間,過了一會兒,那兩侍妾才說說笑笑地結伴進了屋,照樣將王鳳兒當隱形人。
「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事啊?無緣無故地竟然有烏鴉飛了進來,你沒看見當時老夫人那臉色,嚇死人。」
「出事兒也不怪我們,她害怕也是應當,听說當初……」說話漸小,王鳳兒已經听不清了。
「別說那些嚇人的事兒了,她進香自然是來消孽障的。」說話的聲音又恢復正常。
坐在床角的王鳳兒突然站了起來,眼望向窗外的天空。
一侍妾看到王鳳兒的舉動,驀地笑說︰「喂,你在看什麼呢?」
「雲。」王鳳兒回答。
「這雲彩有什麼好看的?」另一侍妾笑說。
王鳳兒一手指向天空,「你看那里的雲朵,艷紅似血,下面卻又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雲,這是不祥之兆,兩位姐姐今晚無事最好不要出門,恐有血光之災。」
「呸!呸!你嚇什麼人啊!閉嘴,閉嘴。」
王鳳兒垂下頭,不久,突然轉身朝門口走去。
「喂,你要去哪?不是說有血光之災嗎?你怎麼還出門?」
「不用管她,瘋言瘋語的。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