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偷偷吐舌頭,小爹果然比大爹好對付啊!反正他敢對小爹撒嬌耍賴,卻不敢在大爹面前放肆一點點。
三人還未曾走下山,便被人攔住了。其中一人悅兒看著面熟,猛然間想起,這人是初六,八年前他攔住自己詢問公子的生辰八字。此刻,他卻躬身站在一老道士身後。
老道年約六旬,手執拂塵,白須長及月復部,慈眉善目,若非他此刻攔住他們的去路,悅兒定會被他那仙風道骨的氣質折服,只是此時,她只想帶著安兒遠離所有的麻煩。
「你們是什麼人?」司徒問。
老道說︰「朗灰,你讓貧道好找。」
「朗灰?你找的該不是那只臭狼妖吧?」
「正是。」
司徒的表情立刻變得幸災樂禍,「你是來收妖的……」驀地語氣一變,「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悅兒拉著平安走到一側。安兒的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好像在說,爹爹不是瘋子嗎?什麼時候成妖怪了?
「朗灰,鎮妖圖呢?」老道問。
「不在我這里。」
「朗灰,交出鎮妖圖,貧道饒你不死。」
朗灰冷笑,「你真以為能收了我。」
老道手捋白須,微微一笑,「你身上妖氣外泄,定是受過重傷,否則貧道又如何能找到你呢。朗灰,念在往日恩情,交出鎮妖圖,貧道放你一條生路,決不食言。」
「哼!想要鎮妖圖,過來取便是。」
老道一嘆,「那就別怪貧道無情了。」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塊八卦鏡,嘴唇微動,竟然念起咒來。驀地將八卦鏡舉過頭頂,照向朗灰。
只見一陣刺眼的亮光閃過,眾人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待悅兒再次睜開眼楮時,只听那老道士罵道︰「該死,中計了,讓他跑掉了。」
安兒揉了揉眼楮,拉拉悅兒的衣角,小聲說︰「娘,爹呢?怎麼沒了?」
「……」她怎麼曉得!
原先司徒站立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個半尺深的大坑,司徒已經沒了蹤影。悅兒也不曉得司徒是如何在一陣強光之下消失的,不過看到老道氣急敗壞的樣子,知道接下來有麻煩的該是他們母子了。
老道身後的初六,她當年便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對方又多出數人……悅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自己倒是不怕,但安兒怎麼辦啊?
第7章(1)
常青觀後院一處廂房內,悅兒盤膝坐在蒲團上,安兒依在她身旁,一中年道士坐于悅兒對面,中間擺放著一張棋盤。道士手執黑子,正在蹙眉沉思,終于在盤上落下一子。
依在悅兒身側的安兒驀地打個哈欠,開口說道︰「道長,你輸了。」
「嗯,怎麼會?」道士呆怔之際,低頭,細觀棋盤。
「安兒,別胡鬧。」悅兒輕斥一聲。
安兒頑皮地吐吐舌頭,「呵呵,道長,我在開玩笑。」
道士氣得胡子一噘,「真是頑劣。」
驀地,門外傳來說話聲,道士將棋盤一抹,站起身形,開門迎了出去,「師父……」
房內的悅兒與平安對望一眼,安兒將散落的棋子一一拾起。
三日前,母子二人被老道一行人帶到此地,關在廂房之中,並派一道士看守。倒是沒有為難他們,只是點了悅兒身上的穴道,一日三餐並未餓到母子二人。看守他們的中年道士是個棋痴,無意間得知悅兒會下棋後,便與之切磋起來。豈知卻次次落敗,一時竟對悅兒敬重起來。
稍刻,房門被推開,進來一人,正是將他們帶回來的長須老道,也是此觀的觀主。
「司徒夫人,一切安好?」
悅兒微微一笑,「觀主,何時放了我母子二人。」
「司徒夫人還是不肯幫忙嗎?」
「觀主,你說的話,小女真的不明白。」
老道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除魔衛道乃是貧道的責任,司徒公子已經被妖怪附身,此妖乃灰狼幻化而成,殘暴無比,如今他對我已經心生警覺,只有夫人你可以除去他。」
「觀主,我相公司徒瑞安曾是司徒府上的二公子,並非什麼妖怪,也沒有被妖怪附身,請觀主不要再危言聳听,嚇到我的兒子。」
「夫人難道沒有察覺到他的怪異之處?」
「八年前,我相公一家慘遭滅門,精神上受了點刺激,有時行為會有些異常,但並非被什麼妖怪附身。」
「是啊!」安兒突然開口說話,「長胡子伯伯,我爹爹只是得了瘋病,爹爹不是妖怪。」
「夫人,貧道從不打誑語,司徒公子的確已被妖怪控制。」
悅兒冷哼一聲,「觀主只怕是想得到什麼鎮妖圖吧!」
老道眼中精光一閃,隨即隱去,「夫人,鎮妖圖乃鎮妖的一件法寶,貧道想得到它,也是為天下蒼生著想,絕非想佔為己有。此圖能鎮妖,但也能助妖修煉,若是練成,妖必成魔,魔與仙自盤古以來便勢不兩立,到時,這世間必成人間煉獄,生靈涂炭,血流成河,夫人難道真想如此嗎?」
悅兒臉色慘白,沉思片刻,「當真?」
「夫人,貧道怎會騙你。」老道臉色誠懇地說道。
「該如何是好?」悅兒急問。
「不急。」老道安撫悅兒,「我這里有兩張符紙,請夫人收好。等夫人見到司徒公子時,將符紙燒成灰放進茶中讓他喝下便可。」
「這……」
「夫人,放心,符紙並無毒,對司徒公子的身體無害,只對那妖怪有作用。」
「難道我相公不是得了瘋病,而是被妖怪附了身?」
「夫人若還不相信貧道,一試便知,只要將符灰給司徒公子飲下,他定會恢復正常。」
悅兒咬了咬唇,又沉思片刻,最後深吸一口氣,「也罷,我就相信道長一次。」說著將兩張符小心揣進懷中,「道長何時讓我們走?」
「這個……事不宜遲,夫人現在就可動身,只是那狼妖狡猾無比,此去可能會有危險,小鮑子還是留在觀內安全些。」
話音未落,悅兒生氣地一拍桌子,「觀主是什麼意思?分明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相信道長,去做傷害我家相公的事?」
「夫人莫氣,貧道也是為了小鮑子的安全著想。」
「不勞你費心,我看我與安兒也不必出去了,這里好吃好住……」
老道忙說︰「既然夫人執意如此,就一同前去好了。」
悅兒這才轉怒為笑,「那請道長解開小女的穴道,還有,準備一輛馬車。對了,道長可知我相公現在何處?」
「我想司徒公子會自動現身相見的。」
悅兒點了點頭。
客棧內,「娘,我們已經走了七天了,為什麼還沒看到爹爹?」安兒坐在床頭,晃動著兩只小腳,問坐在一旁的娘親。
「娘也不知,可能是因為後邊的尾巴。」
「尾巴?哦,我明白了,娘是說我們後邊有人跟著是不是?」
悅兒微笑著點點頭。
「娘,那個長胡子老道說的話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你害不害怕?」悅兒問。
平安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耶!爹爹對安兒很好啊!大爹有時嚴厲了些,但他教我的武功都很厲害。還有小爹,他總是陪我玩。雖然近來有些失常,總是自己罵自己,卻從沒有牽扯到我身上。」
悅兒笑了笑,「很晚了,睡覺吧。」
「哦。」平安轉身爬上床,自己月兌下外衣往床上一躺,悅兒傾身給他蓋上被子,「娘,這家客棧床鋪沒有我們家客棧的舒服。」
「是嗎?」
「嗯,娘,我們什麼時候回平安客棧啊?我有些饞胖叔做的回鍋肉了。」
「很快就回去了。乖,睡吧。」將平安哄睡,悅兒微微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平安客棧現在如何了?也不曉得他們是否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