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什麼啊?」鶴兒嚇得躲到芝蘭的身後。
芝蘭眸光投向金乾坤。哪知金乾坤只是淡淡地看了芝蘭一眼,一轉身,慢慢地走了。
「夫人,告辭了!」黑岩笑嘻嘻地對芝蘭拱了拱手,對吳管家一使眼色,兩人雙雙跟隨金乾坤身後而去。
芝蘭心中一痛,他前些日子對自己的情意,噓寒問暖,體貼入微果然都是假的。妖又怎會有人的感情呢!她既能幫他避過天劫,本以為他對她的性命多少有些在乎呢?卻原來……
听著林中的騷動越來越大,驀地,在金乾坤身影即將消失之際,芝蘭突然喊道︰「我懷了你的骨肉。」
金乾坤身形陡然一陣,緩緩地轉回身子。而黑岩听到芝蘭的話後,身體一踉蹌,險些摔倒,顯然被嚇得不輕。
金乾坤瞬間便來到了芝蘭面前,「你說什麼?」
芝蘭嚇得一激靈,「我……我說懷了你的骨肉……啊!你做什麼?」芝蘭的手腕驀地被金乾坤抓住。
「你、你放了我娘……」鶴兒大叫。
金乾坤不顧芝蘭的掙扎,仔細把過脈後,震驚地抬起頭,看向芝蘭,「你竟真的有了……」
黑岩隨後撲了過來,大叫道︰「公子,難道是真的?」哇!怎麼可能呢?跟公子有過歡好的,那般多妖精鬼怪,想懷上公子的骨肉都沒成功,她一個小小凡人怎麼會……不錯,公子是有這個心思,不然也不會千辛萬苦地讓他去弄聖藥了,誰知這藥這麼好使啊!吃一粒就暗結珠胎了。
芝蘭猛然將胳膊抽回,「你放了鶴兒,我跟你回去。」
金乾坤眼神復雜地望了芝蘭許久,終于點頭,「好。」
「公子……」黑岩與吳通驚訝地大叫。
金乾坤對他們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對芝蘭說道︰「你還有什麼條件?」
芝蘭深吸一口氣,道︰「將鶴兒送到寺廟,交給住持。」
「好。」金乾坤再次點頭,「吳通,駕車,我們走。」他與黑岩跳上馬車,芝蘭抱著鶴兒坐進車廂里。馬車直奔寺廟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到了寺廟門口,一面色紅潤,四方大耳的和尚靜靜地站在階沿,顯是等候了許久,見到由馬車跳下來的金乾坤,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金乾坤也不說話,只是輕哼一聲,對黑岩使了個眼色。
黑岩大笑一聲,只見黑袍一甩,身前瞬間出現一個大大的布袋子,袋子口打開,露出一光頭,赫然是那位趕車的小和尚。「原物奉還了!」黑岩大笑著說。
「唉呀!我的頭好暈……夫人,這是哪里啊?」夏雨捂著頭,慢慢地由車廂爬坐起來,「啊!吳管家……和尚……妖怪……公子……」夏雨每想起一件事,眼神便驚恐地瞪大一分,接著雙眼一翻。
鶴兒突然說道︰「夏雨姐姐,你不要再暈倒了好嗎?」
夏雨這次沒有暈倒,渾身發抖地縮到車角,嗚嗚地哭泣起來。
芝蘭突然扯下內襟,咬破手指,寫下幾個字,接著塞到了夏雨懷里。正想對夏雨說話,車簾恰巧被金乾坤掀開了……
第7章(1)
屋門緊閉,陰暗的屋中只有一根桌上的蠟燭照亮,床上的被褥是掀開的,泛著金色,待仔細一看卻是盤著一條金色的巨蟒。黑岩表情嚴肅地立在床頭,嘴里在低聲說些什麼。
驀地,巨蟒的頭高高仰起,面向門的方向。黑岩立時停止了說話,轉身走出了房間。
「吳通,什麼事?」黑岩道。
「公子好些了嗎?」吳通問。
黑岩一嘆氣,「正在休息呢!唉!」
吳通道︰「芝蘭夫人兩天未曾進食,只喝了一些水。」
黑岩一蹙眉,「不用管她,若不是因為公子,我早一掌將她打得魂飛魄散了。」他氣憤地說道,「若不是因為她,公子也不會傷得如此重了,那個鶴兒早該除去了才是,公子就是心軟。不然公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公子法力高深,那小孩的幾滴血又算什麼。」
本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公子法力只要恢復原身,靜養三日便可。只是公子不放心他,偏偏要跟著一起去攔截那女人。又擅自運用了法術,這才加重了傷勢。想到公子虛弱的樣子,黑岩恨恨地道︰「不用管那女人死活,她要真想餓死自己,就隨她好了。」
「這……」吳通說,「可是她懷了公子的骨肉,真若是有個閃失,那我萬死也……」
「是喔!」黑岩這才想起,「真是煩,你自己看著辦吧!讓她有口氣就行。」說著轉身便要回屋,還要給公子療傷呢!
「等等!」
黑岩不耐煩地回頭,「還有什麼事?」
「那個……我是說……我們要不要……」吳通表情有些猶豫。
「你要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吳通見黑岩急了,這才道︰「老和尚得到了那孩子,若是利用鶴兒,我擔心……」
吳通這下一說,黑岩的表情也變了,那老和尚與他們一直相安無事,第一是公子不想惹麻煩,第二,那老和尚想除去他們,卻因法力低微而一直不敢輕舉妄動,但現在,那鶴兒身上的靈力若被老和尚激發出來,他們可就有危險了,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公子,卻又受了重傷。
唉!鮑子竟然同意將鶴兒交給老和尚,真是,真是……看來公子的天劫與情字月兌不著關系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公子的意見。」說完,黑岩轉身進了屋。
「娘,娘不要走!」鶴兒哭著大喊。小小身子被和尚抱住,掙月兌不開。
芝蘭幾乎是被金乾坤拉上馬車的,「鶴兒,听話,娘過幾天便來看你了。」
夏雨被黑岩丟下馬車,躲到老和尚身後,繼續大哭,她雖然被嚇得半死,卻也知道躲到和尚身後是安全的。
「娘,娘……娘不要走,不要丟下鶴兒,娘……」
「鶴兒……」芝蘭猛然間驚醒,一頭的汗,四周一看,哪里是寺廟前,她又做夢了。明明是前兩天前的事,她卻一再地由夢中回顧。
當夜,母子分離,芝蘭被金乾坤強行拉上馬車後,便一直昏昏沉沉,腦中不斷閃現鶴兒哭泣的小臉。返回盤龍山莊後,芝蘭便被關到房里,日常三餐自有趙媽送進來,兩日來,她從未跨出房門一步,金乾坤也未曾出現。
芝蘭慢慢坐起,擦掉額頭的汗,又將臉頰上的淚痕抹去,抬腿要下地穿鞋時,發覺屋子有點冷,這才看到原先放置屋中四角的暖爐只剩下一個,其余的全部熄滅了。
芝蘭苦笑了下,走至暖爐旁,用木棍將火撥得旺一些,加了兩塊木材,望著 啪燃燒的火苗怔怔地出神。
桌上的飯菜早就涼了,芝蘭仍是毫無食欲,這幾日趙媽進來,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見她一直不吃飯,才小聲地說了幾句,什麼不要再倔強了,公子沒有處罰她已經算是大恩大德了,像她這種私自逃離夫家的女人,在別的地方被抓回來,是要被處死的。神情雖對她有些看不起,但芝蘭看得出,趙媽還是關心她的,又說了些女人該認命的話,公子是個大好人。
芝蘭只是覺得好笑,同時心里又有一絲欣慰,看來趙媽並不知曉真相,被蒙在骨里,就意味著還能繼續生存下去。
有住持護著,鶴兒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就是不知夏雨有沒有照她吩咐的去做,那丫頭經此一事,不會真的被嚇傻了吧。模模微微聳起的小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芝蘭慶幸得太早了,當天晚上,趙媽沒有出現。來送飯的反而換成了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