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黑岩不以為然地撇嘴道,「一看你就性急,唉,可惜那張漂亮臉蛋了。」
他在一旁搖頭嘆息,吳通卻有些不忍,看見趙賢文,「公子,你看這……」
趙賢文雲淡風輕地一笑,眼神雖有笑意,卻淡漠至極,「青蟲修煉,本就是殺死同類方可加深修為,黑岩只是讓她們的時間提前了些,他既想收個小妖在身邊,就隨他好了。」
「是。」吳通無奈只能退到了一邊。
「啊!」隨著一聲慘叫,身裝黃衣的女人被刺倒在地,人形的身體在倒地的瞬間化成青蟲,接著柔軟的肉身搖擺幾下,「砰!」的一聲炸裂開來,暗綠色的汁液濺得滿屋。
吳通像事先知道一般,口中默念咒語,身前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護住自己與趙賢文,將汁液隔絕開。
接著不久,又是兩聲慘叫傳來,另外紅衣,藍衣兩女也相繼慘死,整個房間被綠色的汁液布滿,詭異至極,卻也惡心至極。
只余一名白衣女子,對著黑岩盈盈下拜,「小女白衣拜見主人。」
少年黑岩嘻嘻一笑,上下打量白衣一番,「嗯,不錯,四人的妖力聚在你一個人身上,果然艷麗不少,這才有資格當我的婢女嘛。」說完將白衣化成青蟲收進懷中。
面露得意,有些獻寶地對趙賢文說道︰「公子,這位白衣不錯吧。」
趙賢文佯怒道︰「人家好心來幫我們的,你卻壞心地讓人自相殘殺。」
黑岩嘿嘿一笑,「公子,我收了個妖,將來為公子分憂辦事的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嗎?」
趙賢文瞪他一眼,隨即笑著說︰「別耍貧嘴了,瞧這屋子弄得,快收拾干淨……」又對吳通說道,「你去外面雇幾個丫頭回來,我要的是人,別弄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妖,萬一哪天不小心現了形,豈不驚了芝蘭。哦,對了,還有,要細心伶俐點的,最好是家里沒什麼親人,這樣將來也好處理。」
「是,小的這就去辦。」吳通口念咒語,身形在屋內消失。
「黑岩,你既新收那白衣小妖,就叫她露露本事,今天晚飯就叫她負責吧……」望了望門外漸暗的天色,「我去看看芝蘭……屋子弄干淨了,還有這味道,凡人可是受不了。」
「是,公子。」
趙賢文來到翦風院,推開房門,卻是一驚。
「芝蘭,你怎麼了?」
芝蘭臉色蒼白,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胸口,見到趙賢文進來,那一抬頭的瞬間,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
鶴兒已經醒了,擔憂地站在芝蘭身邊,看到趙賢文進來,立即嚷嚷道︰「爹,娘說她惡心,身體不舒服。」
趙賢文沖過來,將芝蘭扶住,「怎麼了?是不是沒休息好?來,先躺著。」將芝蘭扶上床,「鶴兒,你娘不舒服,你怎麼不去叫我一聲。」
「娘說……」
「你怪鶴兒做什麼?是我不讓他去找你的,我只是有些惡心,不礙事的。」
「我哪是怪鶴兒,我是怪你,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說著揚聲對門外大喊一聲,「黑岩。」
幾乎是同時,黑岩的聲音便在門口響起,「黑岩在。」
趙賢文道︰「黑岩,你領著鶴兒去前廳用餐,莊子大,別讓他迷路了……鶴兒,你先去吃飯吧,我來照顧你娘。」
前廳!想起適才……芝蘭驀地用手捂住嘴,又是一陣惡心反胃。
「芝蘭,怎麼?又不舒服了?」
「娘……」
「我……沒事……鶴兒,先去吃飯吧,你剛剛不是還說小肚肚已經叫喚了嗎?」芝蘭笑著說道。
「哦。」鶴兒看了娘親一眼,听話地推開門跟黑岩走了。
趙賢文模模她的額頭,「是不是染上風寒了……」
「沒有。」芝蘭微微一笑,「我好多了,可能是剛才起得急了,有些頭暈。加上昨晚睡得少,所以才……」
「怨我。」
「啊?」
「是我昨晚累壞你了。」
芝蘭神情怔了一下,隨即臉一紅,「賢文,你……」
趙賢文見氣色好了許多,驀地想起一件事,驚道︰「芝蘭,你該不會是有了?」
「有了?」隨即臉色一變,「怎麼會?只有幾天……」
趙賢文面露喜色,「你不懂,我是……」聲音突然一頓,險些說露了什麼,「來,我幫你看看。」說著,抓起芝蘭的手腕,把起脈來,「你的手真涼,倒是有些像我了……」靜默了一會兒,放開芝蘭的手腕,語氣有些失落,「看來是白歡喜一場。」
聞言,芝蘭反倒是松了口氣,笑著說︰「鶴兒一個都令我頭痛了,若是再有一個豈不要累死我了。」
趙賢文反駁道︰「鶴兒一個人也孤單啊!傍他添個弟弟妹妹也好做個伴,到時多雇幾個女乃媽婢女照顧,也累不到你……」驀地看到芝蘭的臉色,語氣一頓,試探地問,「你好像不高興?」執起芝蘭的手,笑著說,「好好,你既不喜歡,我們不要就是了。」
芝蘭低下頭,眼神復雜地閃了閃,心思電轉,「我、我只怕而已,生鶴兒時,痛得死去活來,險些要了我的命,所以我……你別在意,等我身子好一些時,再……」
趙賢文微微一笑,「瞧你,又自責了,這事以後再說吧。」輕輕嘆了一下,呢喃一句,「你的身子雖能產下鶴兒,但若我的孩子卻是……」
「賢文,你在說什麼?」
「啊,沒事……你先歇著吧,既然不舒服,我讓他們端屋里來好了。」
「夫人,你瞧我繡得怎麼樣?」一個年約十四五歲,臉龐略黑的丫頭拿著自己剛剛繡好的香囊給芝蘭看。
沒等芝蘭開口呢,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小丫頭嘴快地說道︰「難看死了,難看死了,還是夫人繡得漂亮。」
「我當然知道夫人繡得最好,但起碼比你這個什麼都不會繡的強吧。」
「誰說我什麼都不會了……」
兩個小丫頭拌起嘴來,坐在一旁的芝蘭只覺她們好笑。從住進山莊,已經有月余。莊里面先後雇了四個婢女,兩個老媽子,兩個長工。一個廚子,偌大的山莊終于多了一絲人氣。吳伯管家當得不錯,山莊整理得井井有條。芝蘭不想詢問,沒有雇佣這些下人時,山莊是怎麼整理的,因為她心里清楚得很。
鶴兒單獨住在翦風院,身旁有兩個丫頭照顧,只有吃飯及傍晚時,她才能見到鶴兒。趙賢文說給鶴兒請了個先生,娘親總跟在身邊不利于孩子的成長。
芝蘭沒有反駁,也沒爭執,只要鶴兒平安地活著,她什麼都可以忍。況且,他現在並無害鶴兒的心思。這樣就好。望著遠處寧靜的山巒,看著石桌上精致的茶點,其實……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好,如果……她不知道真相的話。
芝蘭嘴角微微苦笑了一下,她所住的吟香院,當真是香氣四溢,四周皆是一些叫不來名字的鮮艷花瓣。奇怪的是,這院里卻沒有發現一只蜜蜂,芝蘭嘲諷地一笑,當真是妖氣橫溢啊!
趙賢文已經走了五天,說是出門做生意,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好好照顧自己。而自己呢?她記得好像是流露出一種百般不舍的表情。想想都覺得惡心。
他不是她相公,根本不是,她卻要與他百般親近,千般恩愛。突然間覺得身前身後的花圃,變成了幽深的地獄,身體瞬間打個冷顫,若不是耳邊依然傳來兩個小丫頭的斗嘴聲,芝蘭真的以為墜入了無邊地獄。
轉過頭,看著兩個小丫頭爭得面紅耳赤,早忘了身旁還有個主子。芝蘭也不怪她們不懂規矩。若非發生此事,她跟她們的出身其實沒什麼不同。小時,爹爹疼她,加上教書,也有一些銀兩,自己才沒到大富人家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