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里點著燈,一丫環守在床邊,見他醒了,立即笑著開口道︰「少爺!炳嚏!你醒了!炳嚏!頭還痛不痛了?」
陳大勇坐了起來,看著小丫環邊打噴嚏邊揉鼻子的模樣,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少爺!炳嚏!可能是染上風寒了!炳嚏……少爺!今天陳府好像中邪了一樣!我有好幾個姐妹都無緣無故受了傷!炳嚏!小翠一頭撞上了柱子!雖然沒像少爺這樣出血,卻是腫了好大一塊包!現在還昏迷不醒呢;還有蘺姐姐!端湯時,不小心燙了腿!走不了路了,只得躺在床上;還有……」
只見陳大勇越听眼楮瞪得越圓,越听嘴巴張得越大,最後下意識地抓抓頭發,這麼說……那個……他受的傷還是最輕的了!突然陳大勇想起,「那你呢!你得了風寒不會也是……」
「哦!」小丫環恍然大悟,「我怎麼將自己給忘了!我是一不小心栽進池塘里,哈嚏!幸好有人看到了,喚了人來救我!否則,也許我就再也見不到少爺了!炳嚏!」
「那你還在這里,還不快去回去休息!」
「少爺!炳嚏!奴婢要侍候少爺,怎麼可以回去休息呢!炳嚏……少爺是不是怕我將風寒傳染給你啊!對不起少爺,奴婢會小心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事實上眾多姐妹中,就屬奴婢傷得最輕了!其他人都動不著啊!」
險些喪命!還是最輕的!看來陳府真該驅驅邪了!他偷偷掃了眼房中四周,心中暗想,她該不會就站在屋里,冷笑地看著他吧。
「少爺,你若還擔心的話,奴婢請郎中過來再給你看看吧!」
擔心!他才不是擔心這個呢!「我沒擔心!不用請郎中了,怪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她笑道,「郎中自給少爺診治完後,便一直沒有出府!炳嚏!因為今天陳府受傷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想此刻,郎中該在針兒房里,哈嚏!少爺!你等會兒,奴婢去去就回!」
舒顏就坐在陳大勇的旁邊,但是他看不到她!她剛剛去了雪山,見了妹妹,而妹妹的一句話,卻令她失魂落魄到現在。
「姐姐,你之所以會心情煩悶,是因為你對他動了真情了!」
「怎麼可能!那呆子哪點值得我動情!」她當時情緒激動地反駁。
「就是因為他明明不值得,你卻動情了,才可怕!姐姐!在不知不覺間,你的心便陷進去了!我們雖屬狐族,男歡女愛本屬正常,但動真情的卻少之又少。而姐姐是當局者迷,明白的則更晚了……姐姐!趁你還沒越陷越深,還是盡快了斷了吧!否則便會像我一般!妹妹身受的苦楚,便是姐姐的前車之鑒!」
舒顏突然笑道︰「記得當初我也是勸你快快斷的情念!」
「是啊!」她微微地笑了,「現在我卻又勸你了!只是姐姐比我強一些,理智仍在。其實感情的事,任誰也勸不了的!」
「妹妹放心!」舒顏爽朗地笑道,「既然弄清楚心中所想,我便不會患得患失了!回去與他了斷了便是,我可不想毀了我近千年的修行!」
那句誓言旦旦的話猶在耳邊回響,但一見他模樣,那下了一路的決心,便徹底消失無蹤了!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發呆!看他懊惱地抓頭發,看他東張西望!應該是在尋她吧!
這呆子,既然想見她,不會出聲喚她嗎?每次都是她主動現身!這回她偏要爭一口氣,就是不出來!
她會對他動真情,真是笑話,妹妹不會再跟她開玩笑吧!可是,相識幾百年了,妹妹從不開玩笑,所以就是真的了!怎麼可能!被妹妹一語點破,她還是難以置信。
他身上並無她所喜歡的特質啊!頂多他的憨厚純樸很遭人逗罷了!但隨著他在陳府待得愈久,那點憨性也漸漸消失了。
她怎會喜歡他?
相識以來,只是喜歡逗弄他!或許只是因為他從未迷戀過她的美色吧!對,就是如此!她只是不服氣而已!她為自己找了借口!
回天香洞修行,便要寂寞一陣子了,在留下幾天,逗逗那呆子吧!等他成親!成親後,她便徹底消失。
第9章(1)
難得變回原身,舒顏舒展舒展身體,躺在假山上曬著太陽。紅色的皮毛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驀地,耳際傳來對話聲,是在假山下面。
「看來少爺很喜歡未來的少夫人啊!」其中一個下人倚著背後的假山說道。
「是啊!」另一位附和道,他們忙中偷閑,好不容易偷偷跑到這里休息一會兒,「連酒席的菜色都要過問,這本來是陳管家的事嗎?」
「菜色算什麼!少爺連盛菜的盤子是什麼質地都要看看清楚!我听布置新房的珊瑚說,有一點點的瑕疵都要返工!一個房間一天要收拾七八遍以上,少爺每日都會去檢查!真是弄不懂,少爺身高體健的,竟然比一個姑娘的心還細,連床底下都要親自鑽進去檢查是否有灰塵!」
另一人突然戲謔說道︰「該不是查床板結不結實!到時洞房花竹夜……嘿嘿!」
兩人突然曖昧地笑了起來。
咦!驀地覺得渾身冰冷!兩人下意識地同時抬起了頭。
狐狸!紅色的!兩人眸光放大,第一感覺是好漂亮,緊接著觸及到狐狸的那兩雙黑黑幽深的眼眸。
那什麼……好可怕。
「啊!啊!」兩聲慘叫,兩人倒霉地嚇暈了過去。
等被經過的人救醒後,兩人窘迫得恨不得上吊算了。沒辦法,任誰被扒光衣服,赤身地曝光在烈日炎炎之下,且隨時都有人經過的地方時不產生自殺念頭的!當然若沒人經過的話,他二人還在繼續光果果地暴曬呢!丫環,老媽子,都矜持地躲到遠處掩嘴偷笑!
狼狽不堪的兩人接過別人遞過來的衣服穿上,開始講述事發經過,其實也沒記住什麼,只記得失去知覺前,見到一只皮毛火紅火紅的狐狸,且那只狐狸的眼楮帶著一絲邪氣。
因為最近陳府有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倒霉受傷,眾人听二人述說見到狐狸,有人靈機一動不由說道︰該不會是狐狸精住進了陳府鬧騰的吧!眾人一听有道理,都紛紛議論起來。
陳大勇也得知了此事,急三火四地趕了過來,正好听到被扒光衣服的兩人擔心被狐狸吸了精血,將命不久矣,嗚嗚咽咽,準備抱頭痛哭一場。
他很有主人架勢地冷咳一聲,「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這件事,我會處理!不可妖言惑眾,什麼狐狸精!看錯了吧!」
一位資格很老的僕人,陳伯說道︰「少爺!這種事情認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找個道長來看看吧!我認識一位……」
陳大勇大手一揮,「不用!不用!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都散了!散了!你們倆跟我來!」他指著抱頭準備痛哭的兩位。
待到僻靜的角落,陳大勇問道︰「你們好好說,別哭,告訴我究竟看到什麼了?」
「是狐狸!少爺!我們不會看錯!而且身形比一般的狐狸還大一些,跟前院看門的狗差不多!」
「狗!」陳大勇皺了皺眉,最後說道︰「這件事你們不要再到處宣揚了知不知道!既然你們說身形像狗,或許真的是狗也未必呢!」
「少爺……」兩人哭喪著臉。
「好了!好了!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們不會死的!」她只是喜歡耍弄人而已,只不過,這次有些過分啊!陳大勇看著二人衣裳不整的狼狽樣子,「我做主,你們一人賞二十兩銀子!先去陳家外面的商號做工好了!等此事平息了,再考慮是否還回府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