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語蝶自從跟了秦冷杉後,就成了莊內公認的誘惑莊主的妖女、*人、婬婦。反正名聲已毀,她自然也不在乎。
況且,她心中另有打算。早在與大少爺商定主意之時,她就已拋下了所有的矜持、尊嚴。愈是眾人面前,她愈加放浪形骸。害臊、嬌羞這種東西只會阻礙她謀事,她不能有,即使臉上有所流露,那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秋嬋是三夫人的貼身婢女,一直仰慕秦冷杉,本以為侍候好三夫人早晚會被他收進房。不料,秦冷杉冷心冷情,若非三夫人寵信,常叫她到莊主那邊傳話,恐怕秦冷杉還叫不出她名字呢!如今秦冷杉為了那*人竟毫無留情地打傷她,兩人還當眾無所顧忌地調笑,怎不令她憤怒異常,眼中對紀語蝶的殺機更盛了。
三夫人不愧是老狐狸,老謀深算,沉得住氣,安安靜靜坐在亭中,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低首啜飲。兒子如此不給她顏面,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別亂玩什麼花樣,否則,我的無情不是你所能承受的。」秦冷杉仍以調笑的語氣在紀語蝶耳邊低聲說道。
紀語蝶身子一僵,勉強扯出一抹笑,不置一詞。看來她份量不夠,兩母子老奸巨猾,想挑撥他們反目成仇是不成了。眼光一掃,微微一笑,那個秋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娘,今天的事就算了,打擾了您的清靜。不過蝶兒也受了罰,以後我會好好管教她的。」
看來是想息事寧人了,紀語蝶挑挑眉,突然看到腳下不遠處有一塊閃亮的東西,是秋嬋適才掉落了的珠花。她推開秦冷杉環在腰間扶持的手臂,彎腰拾起,好心地還給秋嬋。
「是你掉的吧,給你。」無視秋嬋眼中的恨意,她直接走了過去。
秋嬋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珠花經過語蝶之手又怎會要?她本就沖動沒腦,又見語蝶笑意盈盈,完全當成了對她的無聲挑釁。她哪有三夫人的陰沉心思,見語蝶走近,理智瞬間被滿腔的憤恨吞沒,「嗖」的一聲,抽出身旁侍衛腰間的長劍,迎面便向語蝶刺來。
語蝶對秋嬋用劍並不意外,三夫人未嫁入虎嘯山莊之前,本是江湖兒女,一身武功。作為她的身旁婢女,會些劍招也不稀奇。語蝶驚呼地向旁躲閃,口中呼救︰「冷杉……」
額角一痛,糟了!該不會是毀容了吧?腫痛可以消,傷疤可是難以去除的啊,千萬不要毀容啊!她還得靠這張臉興風作浪呢!伸手一模,還好,只是小口子,放下心來。
在跌人秦冷杉懷中的瞬間,她滿意地看著秋嬋被打飛到牆角,扭曲變形的身體已出氣多進氣少了。
「住手!」三夫人驚呼,倏然站起,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語蝶奸計得逞,心中偷笑。老妖婆,心疼了嗎?只是除掉你身邊一個跑腿的而已,何必氣得臉色鐵青啊!況且如此無腦之人,留著何用?
紀語蝶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她為大少爺甘願委身在秦冷杉身邊,承受眾人的侮蔑、鄙視,心中早已壓抑非常,卻無從發泄。如今秋嬋惹她討厭,對所厭之人她向來絕情絕義,心狠手辣之下,又怎會輕易饒過秋嬋的小命呢?
「杉兒,秋嬋罪不至死!」三夫人厲聲道。
秦冷杉斂起那似笑非笑,狂妄霸道的神情,嘆了口氣,道︰「娘,你若愛我,就別傷她!」後邊之言,不講自明。
秋嬋如無三夫人暗中授意,有他在側,再憤怒也不敢對蝶兒拔劍相向。
紀語蝶心中一震,抬眼看向秦冷杉。那無奈的神情,那別有深意的眼神,他……竟是認真的!是為了她嗎?
秦冷杉年少之時便離家闖蕩,一走便是十年,對生身之母三夫人並不是很親近。兩人關系雖客氣了些,但也算母慈子孝。他竟會為她說出這樣的話,卻是語蝶始料未及的。
轉首看向三夫人,也是一臉的震驚,想是與她一樣,也被秦冷杉的言語嚇傻了吧?
他對她的寵愛真的有如此之深嗎?語蝶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就像海上遇到風浪的小船,無論你有再高的撐船功夫,也終究會被洶涌的巨浪掀翻。
在秦冷杉望向紀語蝶的那一瞬間,她竟下意識地躲閃,不敢與他對視,她居然心虛了!突然之間,她發現對秦冷杉的恨意,似乎並沒有心中所想的那般仇深似海。
秦冷杉扶著她的腰朝院門走去,身後傳來三夫人冷冷的聲音,「別忘了,三個月後,是你與北月堡堡主之女丁月玲的大婚之日。妾可以寵,但身份顏面還是要顧的。孰輕孰重,不用我這個當娘的提醒你吧?」三夫人的情緒已平復。
秦冷杉的腳步頓住,轉身,似笑非笑道︰「杉兒明白,請娘放心。」
第三章
紀語蝶回到所居的蝶風閣,一見到雲兒,便大叫大嚷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雲兒,我好可憐啊!」
雲兒見突然跑進來的紀語蝶一身狼狽,著實嚇了一跳。頭發散亂,雙頰紅腫,額角染著血漬,哪里還像她侍候的主子。正尋思著要不要馬上向莊主通報,卻見莊主也隨後走了進來。她為人機靈,只是一頓,便立即去端了盆清水,動作迅速地找出傷藥,為紀語蝶清理傷口。
「雲兒,輕點!好痛!」語蝶痛呼著,眼中淚珠要落不落,最是惹人憐惜。
秦冷杉坐在一邊椅上,神情玩味地看著她,突然冷嘲一笑,說道︰「為了給翠兒出氣,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得嗎?還是你離開虎嘯山莊三個月變傻了,連平日最懼怕的柳園也敢擅闖!」
紀語蝶咬牙不語,看來那個暗中監視她的人不但輕功很高,連舌頭都很長呢!不過幸好,他並不知她與翠兒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見面,為的就是誤導暗中監視的人。
「怎麼,心里不高興?戲演完了,我也如你所願,為你出了氣,還要怎樣?」秦冷杉繼續說道。
紀語蝶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知我是演戲,為何還要……」依她心意,重傷秋嬋?這句話,她問不出,她不會自戀到以為秦冷杉會愛上她,就算愛上又如何?哪個人迷戀的時候不是千恭萬順,恨不得為那人摘星攬月,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博取佳人一笑?一旦心意改變,還不是一樣絕情斷愛,恐怕連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用意。」秦冷杉道,有秋嬋這個例子,至少,娘親動紀語蝶之前,會對他這個兒子有所顧忌的。
「別仗著我寵你,就到處惹事。你在上源村當眾親吻上容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呢!」
「蝶兒知錯了!」淚滑下,反正她臉頰火辣辣痛得要命,正好一起哭出來。
見她流淚,秦冷杉皺皺眉,起身走了過來。雲兒機靈地閃開,秦冷杉抬起她的下頜,仔細地看了一下她的傷口。是劍氣劃傷的,並不深,臉上的紅腫涂上了藥,用不上兩日就會消除。
紀語蝶雙拳緊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推開秦冷杉的手。那樣專注關切的眸光她承受不了,她可以無視他的嘲諷,可以無畏他的狠毒,可以笑容可掬地承受他的掠奪,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調情,卻無法接受他偶爾施加在她身上的溫柔。心湖被巨浪掀起,她不要!
突然,站在一旁的雲兒慶幸地說道︰「幸好,傷口不深,好了也不會留下疤痕。」
秦冷杉收回手,退到椅邊坐下,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啊!幸好,我對丑女可一點興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