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蘭自始至終都把頭埋在鄭天命的懷中,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打斗聲不時傳人耳中。
鄭天命抱著她左閃右跳,素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飛,接著耳邊的打斗聲逐漸消失了,只有輕微的風聲掠過,她的發絲飛揚。
慢慢地睜開眼楮,凝視著他的側臉。月光下,他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雖然臉頰已重新被淡青的胡須遮蓋。
明月高懸,他們仍在上竄下躍,宛如大鵬展翅,素蘭雖然剛剛睜開眼楮,卻也知道,他們離適才打斗的客棧已經很遠了。
鄭天命感覺到她凝視的溫熱眼神,低頭看了她一眼,眸中凌厲的殺氣退去,笑道︰「別怕,已經沒事了。」
素蘭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她不清楚他的武功有多高,也不知道他們能否月兌險,然而,從一開始,她對他就有種莫名其妙的信賴感,所以在生死的關頭,她的表情仍淡然自若。
鄭天命抱著她停在一處小巷里,銳目掃視四周,睨到牆上的標識,淡笑道︰「素蘭,到天亮就會有人跟我們聯絡,到時就能見到你娘親了。」估計老大不會再玩什麼花招了,否則……哼哼!
「相公,放我下來吧!」素蘭輕柔地說道。
鄭天命順從地放開她。素蘭雙腳剛著地,雙膝一軟,向前跌去。
鄭天命及時扶住她,「素蘭!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傷到你了?」他焦急地問道,上下查看,該死!難道有人偷襲素蘭,他沒看到嗎?
「我沒受傷,剛才只是沒站穩,你別緊張。」羞死了!全身又被他模了個遍,幸好小巷深幽,又是夜半時分,沒有其他人。
「是嗎?」鄭天命又仔細地看一遍,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知道高大哥怎麼樣了?」素蘭擔心他們是否也月兌險了。
「……」沒听見!沒听見!
「相公,他們不會有事吧?」
還是沒听見!沒听見!「素蘭,坐這休息一會兒。」他把外衣月兌下,細心地鋪到石階上。
「相公!」素蘭急得跺腳,擔憂地問道︰「他們會不會出事啊?」
這次不能再裝听不見了,他酸酸地說道︰「四弟不會讓他出事的。」
「可是高大哥又不會武功,他們人又多,會不會……」
「他們要殺的是你,又不是他。」
啊啊!酸氣沖天了!
「相公……我們回去看看好不好?」素蘭想了想說。
什麼?!真是忍無可忍了!「不去!」他斷然道。
「相公!」素蘭終于察覺到他神情不對勁,「你……怎麼了?」
忍住!忍住啊!不要發脾氣,大掌在身後握緊成拳,「那個……四弟武功很高,人又狡猾,他們月兌身很容易……放心,他會以命保住你的高大哥的。」不就是青梅竹馬嗎?用得著這麼掛念嗎?
「哦!」素蘭輕輕一嘆,沒再開口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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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樓閣,假山水榭,長廊下,一名白衣公子手執折扇,邁著方步,瀟灑地走來。
鄭天命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咦!這不是我三哥嗎?怎麼站在門口沒進去啊?」秋暮雲笑著說道。
「哼!」
「嫂子進去很久了吧?母女相見,劫後余生,一定有許多貼心的話要說……啊!三哥!你不要走來走去的好不好?只是拜見岳母而已,不要緊張嘛!」
「誰說我緊張了!」鄭天命狠狠地揮出一拳。
秋暮雲機靈地向旁邊躍去,模模俊瞼,呀呀!幸好閃得快!我可愛的俊臉喔!
「那你是等著急了,對不對?放心,岳母大人會記得接見你這位準女婿的。」
「誰說我等急了!」旋身飛起一腳。
秋暮雲躍上屋頂,前後查看,還好,白衣依然如雪,沒有大腳印!
「那你擔心岳母不喜歡你,對不對?」
「哼!你擔心你的小命吧!」鄭天命雙臂環胸,陰沉沉地說道。
「耶!以為我怕你啊!」
秋暮雲干脆坐到屋頂上,不下去了,慢悠悠地說道︰
「三哥,我可是這事的大功臣耶!你瞧,我把伯母接到這清靜雅致的好地方,遠離了高公子的魔窟,讓你有機會孝敬岳母,博取好感,啊啊!為弟的做了這麼多事,我好偉大啊……
對了!老大讓我轉告你,宣州的這棟宅第就送給你了,當做你與嫂子成親的賀禮。」
「誰稀罕!要他滾遠點!」居然敢拿素蘭的生死來玩樂,以為一棟宅子就能補償嗎?
「唉!可憐老大的一番苦心了!」秋暮雲搖頭晃腦地說道︰「三哥,最後提醒你一下,見岳母之前,最好把你的胡子刮刮,否則,很容易……」
「要你管!素蘭都說不介意的!」鄭天命怒氣沖天,大吼道︰「你給我下來!」
「不下!你上來!」
哼!以為他上不去嗎?若不是擔心他身體太重,踩塌屋頂,驚嚇到素蘭,他早就跳上去揍他了,「混蛋!你給我下來!」
「不下!不下!就不下!你上來啊!」傻子才會下去呢!
正在這時,對面房屋的窗戶突然被推開了,念恩的小腦袋從里面探出來,面無表情地看看坐在屋頂上的,又瞧瞧站在地上的,眼中流露出無聊兩個字,最後,用口形說道︰「小聲點!」
真是!見面就斗!就不能安靜些嗎?
「念恩,外面怎麼回事啊?」倚在榻上的顧夫人微微蹙眉,虛弱地問道。
「沒事,兩只公雞在斗架……啊不是!是兩個長工在斗嘴!」
素蘭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才轉向母親,「娘,說了這麼久,你先歇會兒吧!」她與娘雙眼都是紅通通的,顯然剛剛抱頭痛哭完。
彼夫人擦拭一下頰邊的淚痕,說道︰「娘現在只想看著你們,就怕一合眼,你們都消失了,唉!這幾個月真是苦了你們了……」說著,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
「那個邵立害得我們顧家家破人亡,你們的爹死了,剩下我一個婦道人家……嗚嗚!念恩,以後娘就只能靠你了……」
念恩走了過來,「娘,你放心吧!彼家的仇,我一定向邵立討回來,以後我跟姊姊都會照顧你的。」
素蘭悄悄抹去眼淚,許久才道︰「娘,邵立既已陷害我們全家被朝廷查封,為何還要派殺手對我們趕盡殺絕呢?」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彼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那是因為你爹掌握了他的秘密。」
「秘密?」姊弟倆同時驚訝道。
「邵立販賣私鹽的帳本在你們的爹手中,他怕朝廷審訊時,你們的爹把帳本交給朝廷,便先殺人滅口。」
「他與爹爹稱兄道弟,沒想到竟是為了陷害爹爹。」素蘭嘆道。
「唉!人心難測啊!三年前,他突兀地出現,與我們攀交。你爹還說與他投緣……」
「娘,邵立究竟與我們家有何恩怨,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害我們?」素蘭疑惑地問。
彼夫人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爹到最後也沒跟我說,只提過帳本的事。」
「帳本在哪兒?」念恩急問道。
「唉!找不到了,或許被大火燒了,或許被邵立拿回去了。」
「娘,你再想想!爹還對你說過什麼?爹爹或許把帳本藏了起來?」念恩焦急地說,有了帳本就可以為爹報仇,為顧家洗月兌清白。
彼夫人想了想,「沒有了。」
念恩沮喪地嘆口氣。
「別急,報仇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素蘭冷靜地說道。
彼夫人看著臉頰消瘦的女兒,心疼地說道︰「素蘭,真是苦了你了……念恩年紀小,什麼都要靠你,就連你的終身大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