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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追她。」秦沛文在陽台逮到正在抽煙的聶子揚,開口就說。
聶子揚皺著眉,眼神在薄霧中顯得在些距離。
「誰?」他明知故問。
「除了你們家的小泵娘還會有誰?」秦沛文笑著反問。
聶子揚的嘴角微微抽搐,笑得淒迷。「你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是認真的,否則干麼找你商量?」
他深深的吸了口煙,又重重的吐了出來。「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玩玩的女人。」
「廢話,反正我也到了該討老婆的年紀了,而詩童就是那種可以娶來疼的小女人。」他的口氣好不溫柔,彷佛早已規劃好婚姻藍圖。
「你想娶她?」他的心像是被重重地踹了一下,無法呼吸。
「正是這個意思。」秦沛文心滿意足地點頭。
「既然都已經決定了就去做啊,我又不是她的監護人,告訴我有什麼用?」他凝望著遠方閃爍的霓紅,苦澀的心情只有自己嘗。
秦沛文搔搔頭。「唉!告訴你還不是希望你可以多幫幫我,幫我在她的面前多美言幾句,或是多制造一些讓我們相處的機會啊。」他不好意思地斜睨了聶子揚一眼,似乎在怪他不解風情。
他笑了出來,聲音空洞。「呵、呵,沒想到你這個大情聖也有需要我出馬的一天啊!」
「你少糗我了!我很少有事求于你,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秦沛文心急地問。
聶子揚不想幫,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白詩童走進任何一個男人的懷里,可是他卻又找不出拒絕的藉口,畢竟他們是不同軌道上的人不是嗎?
他又吐了一口白煙。「你都開口說了,我哪有不遵命的道理?」他翹著嘴角說。
秦沛文一听,感動地往前給他一個大熊式的擁抱。「謝謝!結婚的時候,介紹人就是你了!」
他但笑不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解讀心中惆悵、郁悶的情緒。
像是將身體的一部分割讓出來,從此不再完整。
白詩童之于他到底代表什麼?他不敢細想,更何況他已允諾了秦沛文要幫他的忙,他也沒有資格再追究。
夜色還是一樣的美,只是再也無心觀賞了。
第七章
來到這里的這段期間,除了上回發生的那件緋聞事件,被公司調回去一天,詩童完全沒有休過任何假,她只是全心全意的留在聶子揚的身旁,即使她能幫的忙十分有限,但還是樂此不疲。
因此,當秦沛文向詩童提議到美術館走走時,詩童並沒有立刻答應。
「今天可是星期天,別告訴我你連星期天也要留下來伺候這個家伙。」他瞪了正在看報的聶子揚一眼,後者則繼續盯著報紙不發一語。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耶。」她猶豫不決。
「有什麼不好?這麼好的天氣不到外面走走多麼可惜?老小子,你說是不是?」秦沛文偷偷對他眨眼,提醒他別忘了他們的約定。
聶子揚被動地開口。「想去就去吧!反正你在這里又幫不上什麼忙。」他冷冷地說。
他的話又尖銳又刺耳,彷佛詩童的存在是多余的,她賭氣地抬高下巴。「好吧!既然我這麼惹人嫌。」她率先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我知道你在幫我,不過……也不用說得那麼過分吧?」秦沛文皺著眉,不以為然的搖頭。
「少羅唆,快走吧!」他不耐煩地揮手。
當門再度被關上,室內恢復一片寂靜。
他躺在榻榻米上,閉著眼楮,怪自己嘴巴干麼這麼賤?明知講出來的話會傷人,卻還是沖動而為。
頑皮的羅密歐跳到他身上,抱著聶子揚漆黑的頭,像在尋找著什麼。
他開始羨慕起羅密歐,整天只管吃玩睡,不像人有七情、有六欲、會迷惘、會嫉妒、會傷人……
好吧!他現在承認了,承認自己是有一點點喜歡白詩童,那又怎樣?她那麼可愛、體貼、聰明,有時候又傻傻的,誰會不喜歡可愛的小女人?但重點是,他們並不是同一掛的,在一起也撐不了多久。
可是他方才沒有遺漏掉她那受傷的表情,他甚至敢發誓,他看到她的眼角淌著一滴眼淚,唉!這不也是傷害她了嗎?
算了,現在想這些都已經太遲,秦沛文那家伙已經放話要追她,自己也已經同意會幫他這個忙,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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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聶子揚、王八聶子揚!要人家回來的是你,現在說我是多余的人也是你,那干麼還在我回來?你這個大豬頭……
她氣得在心里默默地罵了他數十回,可還是解除不了心中的悲傷。
她真的越來越不了解他了,為什麼前一刻可以溫柔得像水,待她宛如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下一秒卻又視她為虐疾患者,避之唯恐不及。
男人啊,真不知他們心中都在想些什麼……
「詩童,你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太無聊了?」
「啊——對不起!我在想些事情。」她不好意思地傻笑。
「你好像很喜歡思考事情喔?」他故意開她玩笑,雖然這也是事實。
詩童一听臉都紅了。「有嗎?」
他突然仰頭大笑。「哈哈……要逗你真是簡單!而且你臉紅的樣子真的好可愛。」他眨著眼楮說。
他這麼一說,詩童更加不好意思,害羞得差一點抬不起頭來。
「別糗我了啦!」她嘟著嘴巴抗議。
「好好,不逗你就不逗你。詩童,我之所以約你出來,其實是因為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他半嚴肅地說。
他突然正經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可是她還是硬著頭皮問︰「什麼問題?」
「你有喜歡的對象嗎?」他的表情有一絲期待。
他的問題讓她立刻想到聶子揚,可是她當然不能說她在暗戀他。「沒有啊。」她昧著良心回答。
他的眼楮亮了起來。「真的?那麼你對聶子揚那個家伙也不感興趣嘍?」
三道黑線冒出額頭,他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呵呵、沒有啊!怎麼會突然這麼說呢?呵呵……」她企圖以笑聲掩飾說謊的罪惡感。
「因為啊……凡是我所認識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他的魔掌,可是沒有一個最後不是落得心碎的下場。」他搖頭嘆息。
「為什麼?」她不動聲色地問。
「有些男人是不應該愛的,那種類型的男人只關心自己,害怕承諾,更害怕安定。可是女人就偏偏喜歡這種壞男人,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是那個唯一能夠拯救他墜落靈魂的女人。真是笨啊!因為這根本就是男人的問題;和對象是哪個女人一點關系也沒有。」他一針見血地分的。
他的一番話讓詩童心情更加沉重,她也是秦沛文口中可憐的笨女人,因為她也曾經在私下偷偷的這樣想過,幸好她剛剛沒有對他承認,否則就太丟臉了。
「幸好你沒那麼笨,否則我還真不知該怎麼把你救出來。」他贊許地看著她。
「呵呵呵……」詩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拼命傻笑。
「詩童啊。」他又開口。
「什麼?」
他清清喉嚨,羞澀的表情跟以往大刺刺的樣子完全不同。「咳咳、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她的思緒由剛剛那個話題硬被拉了回來。「啥?你剛剛說什麼?」
他不厭其煩又重復了一次,這次詩童想裝傻都不行了。
「不錯啊!’她籠統地說。
「不錯?」他的臉都綠了。「只是不錯而已?」
「呵呵呵…」
救命啊……
牆上的咕咕鐘顯示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三十分,兩個人出去了七、八個鐘頭,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反觀自己卻豎直耳朵,注意大門那邊所有的動靜,活像個打翻醋桶的丈夫,請聶子揚更加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