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堅回來了,你知道嗎?」他開門見山地直說。
小湄先是愣了一下。
「知道啊,上次在Massimo的畫展遇見他。」小湄實話實說。
「原來你們已經在他的畫展見過面了啊!」他說。
「他的畫展?」小湄困惑地問。
看到小湄一臉疑惑,反倒讓他感到驚訝。「難道你還不知道Massimo就是他本人?」
小湄的驚訝不下于他,原來這短短的六年當中,他已經將自己磨練成一個在世界畫壇舉足輕重的藝術家。
小湄搖頭。「現在才知道。」這也難怪她會將那些作品跟他聯想在一起。
「小湄,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打算讓他們父子相認?」他自始至終就反對小湄隱瞞事實,不讓維堅知道她已經生下他的孩子。
蘇院長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因為紹華跟維堅小時候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必要。」她斷然拒絕。
「唉!好吧!只不過,我覺得誰也沒有資格剝奪紹華知道真相的權利,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他語重心長地說。
難道她會不知道嗎?可是她無法冒著任何可能失去紹華的危險。
「我知道,我會考慮考慮。」她隨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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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大量販商場。
維堅坐在車內,一雙獵鷹般犀利的雙眼,不曾從眼前的那家大型量販店的門口移開過。
突然,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嘲笑。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這樣跟變態的尾隨者有什麼兩樣?他慘淡地想。然而,他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離開這里,離她越遠越好。畢竟她已經結婚了,這就是最徹底的結束了,不是嗎?
這個時候,行動電話響起。
「喂?」
「Masemo,你到底決定要什麼時候回義大利?Giorgio的畫廊經理一直在催我趕快把你帶回去呢!」他的經紀人John在電話那頭著急地說。
或許,真的該跟她說再見了吧!
「好吧!你告訴他,我會搭下禮拜二的飛機回去。」他聲音中有股明顯的落寞。
「怎麼了?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他關心地問。
「沒什麼,回去再打給你。」說完,他匆匆地掛斷電話。
沒錯!事情總是該有個完美的結束。雖然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媽媽。
可是,至少這一次他們可以笑著說再見,或許這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此刻,小湄正帶著紹華在逛超市。
「媽眯,小香腸!」紹華一看到試吃攤位的鍋子里香噴噴的小香腸,就吵著要吃。
「對啊!吃看看嘛,很好吃的!」試吃媽媽在一旁鼓吹著。
「好吧,就拿一包好了。」小湄就是無法對他天真無邪的小臉說「不」。
突然,有人在背後叫住他們。「小湄!」
小湄猛一回過頭,是維堅!
「哇!你們父子倆真像!」賣香腸的試吃媽媽驚訝地大聲說。
她的話引來小湄一陣緊張,不!他有可能根本沒听到她剛剛說了些什麼,小湄自我安慰。接著她小心翼翼地拾起下巴看他。只見他沈著一張臉,眼楮眨也不眨地緊盯著紹華看。她心里警鈴乍響,立即抓著紹華的手快步離開。
「等等!」維堅在他們背後大喊。
小湄一刻也不敢停下來。「媽咪抓得我的手好痛!」紹華皺著眉頭說。
突然,維堅幾個大步擋住他們的去路。他們像是剛跑完百米,氣喘吁吁地瞪著彼此。
「為什麼……為什麼要逃?」維堅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
「我……我沒有!」她眼神閃爍,十分心虛。
維堅將視線轉移到紹華身上。「難怪我一直覺得他很眼熟,你竟然瞞我這麼多年?」他指控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決定打死不承認。
維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著,他蹲子。
「來,過來我這里。」他輕聲對紹華說。
「不可以!」小湄握住兒子的手,不讓他過去。
她的阻擾讓維堅索性站起來,拉著她的手直往外走。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我就喊救命!」她奮力掙扎。
「好啊!有本事你就喊,喊得越大聲越好,我再請他們作見證人!」
小湄自知理虧,只好噤聲。
「進去。」他打開一邊車門,對著小湄說。小湄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車。接著,他才打開後車門,讓紹華也坐了進去。
一路上,只見他的嘴唇抿成一直線,仿佛在強忍著即將爆發的怒氣。
「你要帶我們去哪里?」小湄忍不住開口。
維堅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他們來到一家五星級旅館。跟櫃台拿了鑰匙後,他們搭著電梯來到最上面一層樓。
五星級的觀光旅館果然不一樣,不過目前小湄沒有那個心情仔細欣賞。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絲毫不隱藏自己不耐煩的情緒,不高興地說。
維堅不理會她,把小孩從她身邊拉了過去。
「你想要做——」她試圖阻止。
「你給我住口!」他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
小湄硬是吞下那股怨氣,坐了下來。
「來,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他看著紹華問。
「歐陽紹華。」小孩怯生生地回答。
「你今年幾歲?」
紹華舉起右手,又舉起左手,數了又數,接著用兩手比了個「五」。
「紹華五歲了!」紹華驕傲地說。
「爸爸呢?」維堅的心跳猛烈地撞擊著胸膛。
紹華的小臉突然黯淡下來。「爸爸去好遠、好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回來。」他懂事地回答。
紹華的答案讓他心酸,為什麼一個才五歲大的小孩就得承受大人所犯下的錯?維堅轉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小湄。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痛苦地問。
「你不要我,我只好離開,就是這麼簡單,沒什麼好說的。」她冷冷地回答。
「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撞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你為什麼不明白地告訴我,他就是我的孩子!」他低吼著。
「試問,這又有什麼差別?」她高高地抬起下巴,不容許自己表現出懦弱的樣子。
「差別該死的大了!至少我應該要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一想到自己不知不覺成為像他父親那樣的人,他就痛恨起自己。
「哼!責任?什麼責任?一個月給我們個把萬元,初一、十五來探望幾次,給點糖、塞點零用錢,偶爾過一下當爸爸的癮,請問我有遺漏些什麼嗎?」她毫不客氣地說。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他氣得臉上青筋浮現。
「那好!你告訴我,若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你打算怎麼做?」她緊抿著嘴唇,試圖克制自己的怒氣。
「我要這個孩子。」他的聲音恢復平靜,不過卻自信的驚人。
小湄的心里好不失望,他說要的是這個孩子,而她呢?她算什麼?
「不可能。」她聲音疲憊地答道。
「怎麼不可能?你應該知道,單親媽媽要撫養一個小孩不是那麼容易,我想,我比你還有資格讓他過更好的生活、受更好的教育。」他冷酷地說。
「用不著你,我已經答應袁慶的求婚,他會是一個好爸爸。」她撒謊道。
嫉妒像是一道洪流將他淹沒。求婚?她要嫁人了?
好長一段時間,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我要好好想一想,你走吧!」他將臉埋在手掌里,用力思考著。
不需要他再說第二次,小湄牽著紹華的手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