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並沒有不開心!維堅在心中堅決地告訴自己。
他怎麼會不開心呢?他最多只是暫時不太習慣這種沒有她的事實罷了!只要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徹底習慣、接受這個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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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才一回到家沒多久,小湄心里就開始掛念林維堅,擔心他沒有人逼著他吃飯他就干脆不吃,擔心王媽工作一忙就忘了幫他按摩、復健,推著他到外面散散步……
唉!她真是天生犯賤。難得休假一天,腦子里卻全是工作的事,與其說是工作的事,更貼切地說應該都在想著他吧?想起不久前她還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是如何的痛恨他,甚至還因此考慮干脆辭了工作、眼不見為淨。怎麼這回卻巴不得立刻朝他飛奔而去?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競為他這麼魂不守舍?
「他不知道吃飯了沒?」小湄食不知味地咀嚼著母親特別為她準備、她最喜歡的鹵牛腱。
「……小湄?」
母親的叫聲像是由遠處傳來似的,使小湄猛然回過神。
「什麼?」她訕訕地回應。
「我說你口里不知道在碎碎念著什麼,一口飯吃了快要十分鐘還沒吃完,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這麼心不在焉?」她滿臉疑惑的。
「沒,只是突然想到工作還沒完成。媽,我想我還是吃完飯就回去好了。」她快速地扒著碗里的飯。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你明天一早再回去的嗎?怎麼又突然改變心意?」母親失望地道。
「下一次好了,下一次我一定盡可能的待久一點,否則一旦事情沒做好,落人口實,丟了工作多劃不來。」
听到小湄可能會丟了工作,她母親果然沒再堅持。
「好吧,就只好等下一次了。」母親體諒地說。
這個家能撐起來,並且能走到這個地步,都要感謝小湄這個懂事又體貼的乖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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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的日子,果然適合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林維堅坐在床上,將臉埋在手中,感嘆心里的那股失落。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一定是王媽不死心,又送飯來。
「我說我吃不下!」他朝著門口大聲說。
門被悄悄地推開。
「不行,只要有我在,你不吃也得吃。」她的聲音比他更堅持。
這熟悉的聲音及檸檬香味讓林維堅猛然抬起頭,他的眼神充滿驚訝,還有著他自己所無法理解的——高興。
「怎麼會是你?」他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
小湄端著餐盤走到床邊。
「你以為我被你嚇跑,不敢回來了嗎?抱歉讓你失望了。」她抬高下巴,不屈不撓地道。
維堅定定地看著她,讓小湄猜不出來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小湄撇開視線清清喉嚨。
「王媽說,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肯吃東西,這是我媽媽親手做的包子和雞湯,她特地要我帶來給你的。包子和雞湯我都熱過了,你現在就吃了吧。」她的聲音依然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林維堅看著床頭櫃上熱騰騰的食物,照道理說他應該大手一揮,將那些香氣四溢的美食全都掃到地上,再指著她的臉,要她離開他的視線,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做不到。
他告訴自己,可能是因為自己真的餓昏頭了,而那看似美味的食物又頻頻以裊裊煙霧向他揮手,才會讓他失去羞辱她的力氣。
看他的脾氣沒發作,小湄知道這代表他的默許。
她拉了張椅子,坐在他的身旁,手上拿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輕輕地撕下一塊湊到他面前。
出乎意料的,維堅真的就這樣乖乖地一口一口接過去吃,像個溫馴的大孩子似的。
維堅突然的改變讓小湄心里暗自高興,或許他真的是被她的真誠給感動了,也許他們真的能找到一個讓兩人都相安無事的相處模式。他漸漸地克服心理的障礙,
而她也能夠領到一筆對她而言是巨款的獎勵金。小湄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斑興地上揚。
她的笑容並沒有逃過維堅銳利的觀察。
他突然感到一陣不快,她的笑容似乎在炫耀著她的勝利。他伸手將她用力地推開,讓小湄幾乎跌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她生氣道。
維堅眯著雙眼,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小湄。
「你在神氣什麼?你以為你能控制得了我嗎?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他惱怒地道,沒想到自己競著魔似的,差一點對她卸下武裝。
小湄緊緊咬著下唇,拒絕讓自己的委屈在他面前出現。
「林大公子,這里神氣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也沒有自以為像我這樣卑賤的人能控制得了你。」她的聲音微顫,不過眼神卻是冰冷的。
她疏遠的態度讓維堅心里一陣寒冷,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喜歡她的笑容,可是卻也無法縱容自己去享受它們。
「我累了,你走吧。」他聲音疲憊地道。
小湄的背挺得筆直,瞧都沒瞧他一眼,默默地收拾好剩下的殘肴走出房門。等到她完全離開了他的視線,她終于忍不住靠著牆壁啜泣。
從牆壁透過來的啜泣聲,傳入他的耳里。他雙眼緊閉,試著听而不見,不過他始終無法做到。
他不想傷害她啊!更不想讓她因他流淚,或許就因為這樣,他才必須把她推得遠遠、遠遠的,遠到她從心里開始憎恨他。唯有如此,被撒旦所詛咒的他才不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因為他早已失去了被愛與愛人的權力。
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小湄的工作也越來越得心應手。除了和維堅之間若有似無的關系外,也已經能適應這里安靜、寂寞的生活。
「小湄,你在這里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一切還習慣嗎?」王媽在早餐時問道。
「差不多吧!不過在醫院時我負責的是開刀部門,跟那兒比起來,這里簡直是天堂。」她開玩笑地說。
王媽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解。
「我知道我們家少爺對你並不好,我也很驚訝你能夠在他身邊待這麼久。」說著說著她突然嘆了口氣。「不過,這孩子的遭遇真的是很令人心疼。」。她的表情既憐憫又哀傷。
這是王媽第一次主動談起他的背景,小湄終于忍不住開口。
「我可以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或許這關系著他的康復。」她略微迫切地道。
王媽凝視著窗外,眼神因回憶而顯得遙遠。
「當初夫人在生產時陷入難產,醫生告訴夫人及老爺,他們無法同時保住少爺及夫人,因此老爺必須在他們之中做出選擇。」王媽的聲音突然中斷,接著才又開口。「老爺當然是選擇保住夫人,不過林家向來一脈單傳,夫人知道這嬰兒對林家有多麼重要,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少爺,即使……即使賠掉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的聲音頓時哽咽了起來。
「夫人的犧牲果真保住了少爺,不過老爺卻無法接受夫人離開的事實。從他失去夫人的那一天起,他就開始過著借酒澆愁的生活。倘若他喝醉了,少爺就成了他的出氣筒。你知道他是怎麼說少爺的嗎?」王媽的表情充滿同情。
小湄呆呆地搖搖頭。
「他叫他惡魔,說他是殺死他妻子的惡魔。十年前他索性搬到美國定居,除了我每個月向他報告少爺的生活起居外,他們父子倆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即使事隔多年,一想到當時的情景,王媽的聲音依然因激動而顫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