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一定要得到你。"他不耐地喘息道,若薇在他來得及抓住她以前便躲開,把被單也扔下床。他真是個壯麗的景觀,瘦削而又完美,身上每一個部位都散發著優雅和男性活力。她俯在他身上,印下一串熱吻,他顫抖了。她如絲的秀發曳過他,既柔軟又珍貴有如傾瀉的絲絨。
激情使藍道臉色潮紅。他的眼楮閉著,皮膚繃得緊緊的。當他感覺到若薇溫暖的嘆息時,咬住嘴唇,握緊雙拳,喉頭傳來一聲沙啞的嘶吟。藍道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若薇身著樣式典雅的紅白條紋長衫,吸飲著杯中剩余的咖啡。藍道匆忙吃了早餐便出去騎馬了,她真是萬分感激,因為她發覺今天早晨想要面對他而不臉紅實在很困難。
雖然大家的表現和平常沒什麼不同,她還是感覺到有許多臆測的眼光投到自己身上。無疑尼洛和其他人已經把她在火災現場的異常行為,包括她和藍道的那一吻在內,都告訴大家了。美雅還出乎意外的安靜,什麼也沒問,只是一副很滿意的樣子……而溫太太則時而贊許,時而狐疑。他們都知道若薇和藍道之間的關系不像他們所宣稱的那麼簡單——但是沒有人能肯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藍道的態度既好氣又好笑。他下樓以後便說他昨夜睡得很好,對待若薇像個不關痛養的點頭之交。可是他又不時語帶雙關,每次都害得若薇嗆到。
他走了以後,若薇和美雅便悠閑地吃早餐。餐後美雅說她要走開幾分鐘,若薇起身走到窗口。尼洛捧著一堆玫瑰枯枝經過。他無憂無慮地吹著口哨,眼中有著笑意,和美雅高興時一樣。若薇注意到他的上臂纏了厚厚的白繃帶,便走到起居室門口去等他。
"天使小姐。"他向她打招呼,笑容迷人。
"昨晚我沒注意到你受傷了。"
"你忙著注意其他事,那些事當然比我微不足道的小傷要重要多了。"
她拒絕開玩笑,還是一臉正經。"灼傷如果不好好處理是很危險的,尼洛。你有沒有——"
"美雅替我治療過了,"他說著聳聳肩膀,小心沒讓手中的枯枝掉下來。"她對這種事很在行——我有好幾次發誓說她能妙手回春。你有沒有看過她放在房間里的小包包——里面有各種草藥、藥油、藥膏。"
"我不知道。"
"柏先生也沒和你提過?"
"沒有,"若薇答道,不知尼洛為何似乎對她的答案特別感興趣。"他為什麼會知道美雅會治病?"
"當然沒有原因嘍,"尼洛立刻說道,棕眸含著笑意。"我只不過是沒話找話說罷了,小姐。"
"尼洛……你今天別工作得太累,"若薇說道。"小心你的手,如果不舒服就馬上回來。"
"你太好了,小姐,"尼洛說道,當他望進她無邪的紫藍眸時,笑容消褪了。"你是我見過最好心的女人。"
他說的話讓若薇覺得自己被奉承了,很不好意思,也有點不安。
"我有很多缺點,"她柔聲說道。"和天使差遠了,尼洛。"
他不知如何是好,一向伶牙俐齒的他居然語塞。他甚至不配得到她的笑容,更別說是她的關懷了,即使明知如此,也並不能阻止他執起她的手,在指尖印上一吻。
"你沒有缺點,"他說道,溫柔地放開她的手。"只不過你太容易信任別人了,美麗的天使。"他說完便離開了,陽光照在他頭發上,看起來像黑亮的烏鴉翅膀。若薇沉思著走回起居室,不知他是否企圖告訴她什麼事情。
兩柄鈍頭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交錯之後又倏然分開。尼洛專心地抵擋藍道如行雲流水般的攻勢,那條傷臂用來保持平衡,另一手則俐落地使著劍。尼洛三記虛招都被擋下,他暗暗詛咒,因為這時他才覺悟到藍道已用巧妙的招術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怎麼了?"藍道問,在尋找對方的防御漏洞時,突然咧嘴一笑。
"我在贊美你的劍術,先生。或是我的——我也不確定。"
藍道輕笑。他喜歡和尼洛過招,因為這是一種不尋常的挑戰。尼洛並不總是個講究公平競爭的對手,不知是因為他缺乏正統訓練或實戰經驗豐富,他會稍微改變規則。和他交手必須全力以赴,而且使藍道不再拘泥于舊日所受的訓練,創出了不少新招。若薇出現時,他們立刻收手。"有信來了,"她說道,幽暗的眼眸直盯著藍道。"是一個男人從村里送來的。你有沒有幾個法郎可以給他——""有。"他故作震驚。他明白她為何看來如此不安——英國有信來了。他也知道她不想一個人讀玫蜜的信。"尼洛,我們等會兒再練。"
"當然沒問題。"他說道,用微妙的好奇眼神輪流打量兩人。他接過藍道的劍,然後望著後者走進城堡。
若薇在自己房里等他,她坐在床沿,兩手交握。
"是玫蜜寄來的,"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將手中兩封信其中的一封交給她,另一封自己留著。"你看信的時候。我要留下嗎?"
"請你留下,"她喃喃說道,顫巍巍地拆開封蠟。"你也有一封信,是……誰寄來的?"
"我弟弟考林。"
"哦。"若薇停了一會兒,閉上眼楮吸一口氣,她手中的紙張載有她身世的秘密,她幾乎害怕得不敢看。
"小薇……"藍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緊張和焦慮。"信上所寫的不會改變任何事情。你還是從前的你,具有同樣的才華和力量,我很感激你父親生了你。不管你是貝于曼的女兒,白喬治的女兒,或聖誕老人的女兒,我都一樣愛你。"
她默默點點頭,低頭小心地攤開信紙。她一眼看到玫蜜熟悉的筆跡,眼眶就濕了。
我最親愛的若薇……
她背過身,慢慢讀信,只在中途停下接過他無語遞來的手帕。藍道靠在牆上注視著她。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肩頭,強忍住走到她身邊的沖動。知道她必須自己面對玫蜜信中的內容,不經過第三者。藍道讓她自己接受玫蜜信中揭露的秘密,打開考林的信,他先略讀一遍,然後帶著古怪的表情又看了一遍。
若薇大聲擤著鼻子,淚眼婆娑地抬頭望著他。
"怎樣?"他柔聲問道。
"她……"若薇清清嗓子,用手指拭拭眼楮。"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仰起頭,以免眼淚再度落下。"她是唐璐琪的保母。璐琪是我真正……我是璐琪的女兒。"
藍道微微點頭,往後靠在牆上。他的眼眸仍專注地望著她。
"你父親呢?"他問道,若薇嘆了口氣,好像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貝于曼。是真的——玫蜜的說法和他一模一樣。我還是不太相信美男子貝于曼是我父親。貝于曼,"她又重復一次,好像是要說服自己。"攝政王的寵臣、倫敦社交界的中心、古怪的公子——"
"他是個男人,"藍道平靜地打斷她。"和別人沒什麼兩樣。"
"信上說,"若薇擦干眼楮,找出一個特定的段落。"他是璐琪僅見最英俊、淺薄,而且迷人的男人。玫蜜說他喜歡璐琪,但是他沒有深深愛人的能力。她暗示說他太以自我為中心。"
"是很像。"藍道淡然說道。
"接下來的故事就有點莫名其妙了,"若薇說道,又用手帕擤了一次鼻子。"這一段是說雷瑟安伯爵的。你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