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郊區本來被規劃為市中心建築區,施工沒多久,這個規劃就因決策者內部分歧問題被迫停工了。後來,市中心就改建在現在的地方,而東林郊區則棄之不管了。听說要改為綠化帶,不過到現在也不見任何動靜,大概是被政府給遺忘了吧?當然明珠蒙塵一旦遇到獨具慧眼的人便又可以大放光彩了。當初施工雖然只有半年時間,仍建好了一段環形公路,公路的質量自是不用質疑,而且一路上有隧道、高架橋,還有一段沒有完成的坎坷泥道。這種天然的賽車競技道如果被丟棄實在是太浪費了,會遭雷劈的。所以沒多久這里就成了愛好賽車的人雲集之地,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場比賽在這里舉行,冠軍的頭餃總是在不斷變換。而且人氣最旺的就是號稱車壇奇才的一個叫做藍貓的人。
今晚這場比賽可說是近五年來最值得人關注的比賽了。藍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從人賽至今從未跌下冠軍寶座,而且每一次都以叫人咋舌的成績將第二名扔得老遠。而他這次的對手流光則是圈內最神奇的人物了。神奇二字出于他絕世的車技和神出鬼沒的行蹤,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行蹤更是成迷。他出席賽事時從來都來無影去無蹤,但是每賽必勝,就像流星一樣一閃即逝,讓人驚艷之余又難免遺憾無法抓住這道光。由于他異常低調的行事,讓很多人只聞其名不識其人,而也是這個原因,他「流光」的名號被傳得天花亂墜,在賽車圈中簡直能和神相提並論。
另一個讓這場比賽爆場的原因就是一百萬元的獎金,听說是個愛好賽車的富翁提供的,從東林郊區成為賽車場開始還是第一次用如此巨額的資金。試問這樣的比賽只要是愛好此類的人有誰舍得錯過?就算不能摻一腳做陪襯,能夠一飽眼福也足夠興奮個個把月了。
和平常一樣,直到比賽前十分鐘,流光才出現在賽場並且頭戴頭盔,讓人無法一睹廬山真面目。惟一的突破口也只有有機玻璃罩內一雙銳利深邃的眼楮了,而就這一雙眼楮已足夠叫人不敢小覷了。不過,拜這場比賽的規則所賜,雖然瞧不見流光本人,卻見到了他的女友。一個清靈月兌俗的女子,看上去像溫室里的花一樣嬌弱,這無疑又加深了這場比賽的可看性。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帶人比賽需要車手和所帶之人的默契配合。眾所周知,藍貓和他的女友的默契程度已到天衣無縫的境界了,而這個連坐都不會坐的女孩顯然從未參加過比賽,她和流光之間的配合程度就有待考驗了。所以說這場比賽誰會輸誰會贏,沒有一個人敢妄下定論,所有的人睜著比以往大一倍的眼楮全神貫注地觀賽。
才開始不過幾分鐘,不知何故遲起步幾秒的流光已將一千閑雜人等拋到身後,開始了和藍貓一對一的對壘。比賽此時才算真正開始了。
一銀一藍兩輛車在公路上沒命疾馳,路燈有一盞沒一盞地亂閃,照得人非人鬼非鬼,古聆死摟住林朔濤,感到靈魂快出竅了。在她右側稍前一點是藍貓的車,自從林朔濤追上藍貓後,他們就維持這種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差距絕不超過一米的狀態。古聆雖然對賽車一無所知,但是她真的很佩服林朔濤的車技,簡直帥呆了!酷斃了,至于藍貓,也不能說他不好。從現在的狀況看,兩人絕對是伯仲之間。不過別忘了,他有一個能配合他的女伴,而她,都只會扯林朔濤的後腿。就像剛才轉彎時,車身幾乎要與地面相接,稍微懂一點的人都知道只要放松身體順著速度的慣性就可以了,可她都怕得身體僵硬,環抱車主的手也因此違背了慣性的方向強硬地阻礙林朔濤選好的轉彎角度,差一點就害他把車開出跑道。還好他技高膽大,在千鈞一發之際用腳在地上支了一下,勉強過了關。想起來真的好險,當然這也不能算是她的錯,誰讓他事先不告訴她一聲?她一個完完全全的門外漢有這份膽識已經是感謝上帝了,再要苛求更多就太不識抬舉了。
當然,吃過了一次虧就不能再吃第二次了。古聆以她被貧苦生活逼出來的超強的學習能力觀察了藍貓的女伴—陣子後,她差不多可以配合林朔濤了。雖然還達不到默契,但至少不會再扯後腿了。對此,車主流光也甚感意外和驚喜,他還特地放緩了車速對她翹起大拇指,她很不客氣地收下了。在古聆愈來愈投機的配合下,流光更是如虎添翼,勇往直前了。他漸漸超過了藍貓井漸漸拉開了距離。古聆回過頭,透過狂舞的發絲,她清楚地看見了藍貓的女伴一臉氣惱的神色。她彎起紅唇,氣死人不償命地對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以回報之前她對她一次又一次輕蔑的嘲笑。看到那個女人咬唇輕咒,她更是樂得找不到眼楮了。風水輪流轉,她得意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個時候了。
順利地過了到處是亂磚的高架橋後,流光已將藍貓拋出百米左右了。周圍的觀眾對此都傻眼了,歡呼聲換成了一張張O形的大嘴,效果也比歡呼聲更勝一籌。忍不住,古聆冒充觀眾當起了惟一的歡呼者,她湊近林朔濤耳邊大聲喊道︰「朔濤哥,你好厲害!我愛你!一百萬,我來——咳咳!」被風嗆到,她一陣劇咳。啊呀,上天報應她的得意忘形了!
而且報應還不止于此,為了照顧她,林朔濤不得不放慢了車速,而藍貓則趁機追了上來,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無法開口說話的古聆此時邊咳邊想起了猴子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故事。嗚……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張惠妹《哭不出來》歌調)。
拜托,老天仁慈一點吧!一百萬呀……
進入隧道時,局面又變成並駕齊驅了。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古聆撤回一只手捂住嘴,阻止自己再咳嗽,讓林朔濤全心全意地比賽。林朔濤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順民意地加檔,再次拉開和藍貓之間的距離。可此時的藍貓變得異常難纏,他卯足勁追上流光,然後一直向流光靠攏,把流光逼到牆邊,並有更靠近的趨勢,似乎想將流光逼死。當然流光可以不用死,只要放慢車速就可以了,可是這麼一來他就休想再超過藍貓了。出了隧道是一條僅容一輛車行駛的泥路,在那里想要超車是不可能的,除非能從前面車的上方飛過去——那更不可能,而且過了泥路就是終點了,所以要決勝負只有在這個隧道里了。了解這一點的林朔濤自然說什麼也不會讓步的。
流光和藍貓僵持的同時,意外的情況又發生了。只見藍貓的女伴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根球棒,狠狠地敲在流光的腿上,流光悶哼了一聲但毫不退讓。
「啊——」古聆驚叫,她的咳嗽不藥而愈了。面對著這無恥的一幕,她終于明白林朔濤再三強調的危險指的是什麼了,她憤怒、著急更是無能為力。就在這時,球棒又揮了下來,這次不是對流光,而是對她。她光果的大腿上被狠狠地敲了一棒。
「哼,你剛才很神氣不是?死女人,再神氣啊?」藍貓的女人狠笑著說。
「嘶——」古聆撫著傷處,咬著牙不出聲。事實上,她的腿早被寒風吹得麻木了,這一棒並無預期中的疼痛,只有刺痛而已,不過迅速出現的紫紅色顯示著這一下子打得很重。有團火在古聆的心中越燒越旺,她狠狠地瞪著那個女人。穿著三點式的身體已凍得發青,上面更是站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使她原本不壞的肌膚看上去活像雞皮一樣,而且是死雞的皮。